42、自辱(2 / 2)
本来大牛媳妇就不是个大方得能以德报怨之人,突然来我们家贺喜,又送了那么重的礼,就是很令人疑惑又怀疑的事情。
现在,大家都觉得找到了正解和答案——原来是这样。
大牛媳妇的脸又涨红了,手足无措起来。
我冷冷地抓住她拿镜子的手,将镜子放回她怀里。
她叫的那么大声,我就猜到了,她是故意叫给别人听的:她不计前嫌来道贺了,我却还小肚鸡肠地记恨她以前和我们家不对付的事情,还要故意将汤盆折在她身上。
这样,就显得我小肚鸡肠又爱记恨,无礼又不合道理,必然会遭到人家轻视。
那就先下手为强吧,将你那点坏水暴露在别人面前,且看谁有理!
有几个媳妇有些愤愤地低声议论起来,如果不是碍于正在办喜事,不宜争吵,只怕有几个平日里快言快语的媳妇就要指责起她来了。
wo靠近她,用只有她听见的声音低声笑道:“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
她要自取其辱,我也没办法。
说罢,转身对一个正准备离开的媳妇笑道:“桂嫂子,大牛嫂子好像有些喝醉了,请你替我送她回去罢。”
那媳妇爽快应了一声,上前拉正满脸涨红,恨恨盯着我的大牛媳妇,不客气地道:“走罢!”
两个媳妇上去帮着,将她拉走了。
我呼出一口气,这防贼防贼,也是很累的。
接着,娘和姑母要安排那些赶不及回家,要在村里住下的客人到亲近的村里人家里借宿、还要整理、登记、分类礼品……
我和云溪要和几个关系好的媳妇、姑娘收拾碗碟。
将碗碟收拾好时,已是月近中天,那些媳妇、姑娘脸上也现出了倦容,打着呵欠,我忙让她们都先回去洗簌歇息了,自己和云溪将碗碟再清洗一遍滤水。
却见云溪脸上也满是倦色,神情也恹恹的,心里一阵怜惜,又想起她向来身子弱,又是不惯干活的,今天这一天她已忙得够呛,再熬下去生怕生病,便手一挥,豪气万丈地道:“行了,你回去洗簌歇息吧,我自己就可以了。”
云溪看了我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我将手上沾的水擦干,推着她回房:“去吧,我阿喜能干得紧,能做好的。你熬出病了还得我伺候,不是更累?”
她也没再推脱,就去了。
我拿大盆子装了满满一盆子水洗着碗,月光清冷洒在水面上,一动是半盆碎银,红灯笼烛光洒在水面上,一动是半捧碎红,一银一红之间,倒是有趣。
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洞房,想听壁脚的人也被娘赶跑了,不由得想着:这洞房是怎么样的?
我也已经十四岁了,心里似乎有些明白,却又迷茫得很。
突然想起明辰也累了大半天的,晚上又被人灌了不少酒……这洞房……还能行不?
突然又想起,自己一个姑娘家,竟然琢磨这些东西,真是……不知羞!
脸上烧了起来,却又忍不住“哧哧”地低笑起来。
“想起什么了?一个人傻笑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我的心思还没从“洞房”这个问题上转出来,突然听到问话,吓得“啊”的一声惊叫,就好像……自个那些羞人的心思被人发觉了一般。
“对不起,将你吓着了。”纪玉温和地笑着道。
我红着脸,慌慌张张地摇了摇头,将头低得更低。
纪玉不明就里地看了我一会,在我身边蹲了下来,拿起一只丝瓜络子,沾了糠粉,清洗起碗碟来。
我忙阻止他:“玉哥哥,你回去歇息罢,这些是女人做的活计,我会做的。”
纪玉低声道:“有什么活规定了只能女人做的?没关系的,你一个人清洗这些,还不知要多几时呢。”
我脱口而出:“当然有,生孩子……”话猛地顿在嘴里,恨不得将这句话咽回去。
这是不是刚才思索洞房问题的后患?
怎么脱口就说了?
这样的话题……
真是丟死人了……
纪玉也有些意外,我看见他正在清洗盘子的手顿了一下。静了一静,他坦荡而淡然地道:“这倒是。”
他这坦坦荡荡的态度感染了我,我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不自在了。
这些都是天理人伦,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是洪水猛兽,不是只想了一想就是不正经、不知羞。
我不由得抬头看他,他也正含笑看着我,神情悠然坦荡,双眸清澈纯净。
我心里的羞涩、难堪、不适突然就褪去了,也冲他自自然然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