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凝伫,凝伫,楼外一江烟雨(1 / 2)
不过两日。
修涯便随着浞飏前来水汶阁,高大的身躯略泛胡茬的脸明朗俊逸,他说:“卿书死了。”
我惊起,问道:“何时的事?什么人干的?”
修涯略显羞愧的说:“在我眼皮底下被人杀了。”所答非所问嘛。
浞飏替他做了回答:“昨夜,地杀做的。”
“你当时在场?”我问。
修涯:“不在,可是四周都是我派去监视的人。”
我走到桌前给他俩倒了杯茶,“监视?卿书得罪了什么人吗,所以才会离开。”
修涯低头不语,手里把玩着茶杯,久久端详也不喝。
浞飏道:“还记得修涯曾问起过卿书的事吗?”
“记得,不过我确实不知她为何离开。”
修涯点头道:“我见你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后,就决定不打草惊蛇暗地里派人监视卿书,看看何人与她接触。谁知地杀防不胜防,竟然让他们得了手。”
我疑惑道:“何事?为什么要监视卿书?”
浞飏道:“那日茶寮中的杀手虽然没有活口,可是杀手总是有组织的,修涯便顺着线索查到了买家是卿书。”
“什么?卿书想杀我?”
“是。”二人异口同声道。
“可是为什么呢?杀我为什么要出府,在我身边不是更有把握。”
浞飏略作思考后正色道:“眼下看来此事远没有这么简单,幕后必有主使之人,此人察觉到卿书便杀人灭口,而且竟然能调动地杀。”浞飏一顿,看着修涯道:“卿书要是在太子府动手杀你未必能全身而退,外一还可能连累到幕后之人,是以出府。”
修涯闻言大怒,一拍桌子跳起来冲着浞飏大叫道:“你是不是想说是修溦故意放出卿书去杀人的,我告诉你浞飏,我妹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浞飏脸色铁青,怒指修涯:“事情还不够乱,我有说过是修溦吗,你别添乱了。”
“你嘴上没说,心里未必没有想过。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修涯说完拂袖离去。
浞飏静静的看着我,轻声问:“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但一切只是推测不是吗,我们不能凭空的怀疑任何人。”
卿书的事修涯和浞飏显然没有告知修溦。因此修溦兴致很高的要趁着为修涯接风的当儿让大家好好聚聚,府内热闹的人声鼎沸,丫鬟婆子小厮侍卫统统出动,忙着布置打扫厅堂、院落、各屋的房间,搭建戏台、布置桌椅,厨子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花大心思琢磨新菜式不说,还得留心记下各家主子不喜忌口的食物,各个手忙脚乱厨房中不时浓烟滚滚。
我看着桌上堆得小山似的布料、衣服、首饰对小淅道:“你个懒丫头,赶紧收拾一下。”
小淅叹道:“太子府真是有钱,这才几天功夫都赏下多少回了。夫人倒好尽捡些旧衣服穿,咱们的箱子都快放不下这些新衣了。”
“不是让你拿去在丫鬟婆子间走动走动吗?”
小淅无奈的低语:“就是府里赏下的比我送出去的多出许多呀。”
晴日无风。
透过开敞的门见一院凋零的紫阳花,零碎的稀稀落落的散在泥土上,失了先前怒放的色泽,了无生气。倒是一旁靠近院墙种植的几棵松柏此刻依然是油油的绿色,身姿挺拔的冷硬的伸展着一身针尖般的叶子。
我说:“赶明年得种些耐看些的花,别过了夏天就没了踪影。”
“是。”
“修溦是不是请了戏班进府?”
“是。昨儿进的府,明儿个开唱。不过这次没请西乐戏班,请得是名声稍小些的朝鼓戏班。”
呵。修溦你面面俱到的照顾好每一个终有一日会作茧自缚。
我自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递给小淅:“把药下到戏班随意一个武生的饭菜里,通知修溦晚上捉奸,一切的事还照上次的来。”
小淅仔细思量后道:“可是夫人,这次没有人给凤婞红传递消息恐怕她不会轻易上当。再者同样的计用两次难免会找人怀疑。”
我低着头端详手心的掌纹,冷漠的说:“这次与凤婞红无关。而我要利用的就是你的这句话‘同样的计用两次便会惹人猜疑’。”
次日。
自一大清早太子府内便处处透着忙碌的气息,丫鬟小厮里外奔走忙着接待招呼客人,看茶上水。
本以为是几十人的小聚,这才发现修溦铁了心要人多热闹,入府的宾客络绎不绝,真不知她到底请了多少人,这倒正和了修涯喜欢热闹的性子,
浞飏的性格哪里见得了这么多人来人往,客套应酬。一早就躲进了水汶阁,来了就要我弹琴给他解闷,可一想琴声一起指不定招来多少人,不得不作罢。
于是现在我手持黑子了然无趣的注视着棋盘,只要浞飏一落子立马想也不想的放下黑子,只求快快结束这苦闷的煎熬。
可惜对面的人毫无棋品,每每在我落子前制止我,“下那不对,得下这。”
敢情我就是杵在一旁看你大爷自己和自己下棋的小摆设。
一个慵懒的甜腻腻的声音解救了我:“最难消受可是美人情呀,皇兄。”浞陉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丹凤眼斜斜的瞥我。
“你怎么来了。”浞飏言语中稍有不耐。
“我本是想趁着人多混乱的时候来看看美人,不巧皇兄和我的想法一致。”
“放肆,她是你嫂子,不得无理。”
浞陉满不在乎的大胆的看着我,以审视货物的眼神:“皇兄如此不解风趣难为美人了,不如跟了本王……”
“劳王爷挂心,泫汶心中自有所爱。”我打断他,拉着浞飏的手向外缀“出去看看吧,我想去听戏了。”
浞飏不发一言的跟着我,行至回廊前我松开他的手,“我们分来走吧,让别人看见又多闲话了。”
谁料浞飏不松手,紧紧的拽着我的手,道:“美人误国不过是昏君们推卸责任,臣子史官自圆其说的藉口,我就不信若是明君智者会把万里山河断送于一女子手中。赚我倒要看看风言风语能奈我何。”
这喜怒难料的脾气又来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做好被一干人怒视的准备向前走。
前院规模宏大布置精心的戏台赫然立在正中,台上布景已经安置妥当,两侧乐师依次坐下,手持各式鼓乐。
台下热闹非凡,上百张桌椅按排摆开,桌上茶水糕点一应俱全。
达官显贵美妇佳人款款落座,互相微笑寒暄闲话家常。
我俩一进众人视线之内,一道道目光立刻毫不留情的打过来,场内霎时无声。
修溦脸色微微有些泛青,但举止依然得体,礼貌的微笑:“爷您去哪了,正等着你开戏呢。”
“这还用问,看不就知道了。”修涯冷冷的说。
二人依然冷战中。但修涯的眼神经过我身上的时候,他几乎不可查的冲我歉意的微笑。
修溦道:“爷,祖父来了,去打个招呼吧。”
“老夫不敢劳驾太子,臣来给殿下请安。”威严的声音,一身材硬实面容坚毅的老者站在修溦身后。
修殄商的样貌与二十年前几乎无差,只是原本黑色的头发胡须已经斑白,眼睛不大却依然闪着精锐的光,那种天生猎手敏锐的光芒。
他微微拂过我,神情没有差异,看来修莛已经告知他。他们如今没有动我,一来顾及浞飏不想伤害亲情,二来顾及浞炱,当年之事浞炱未必不知真相,同样的手段修家不敢冒险再试一次,毕竟浞炱身为一国之君也是有底线的,不能眼看修家胡为。但我心里明白他们不会放任我的。
浞飏道:“丞相言重了,您老前面就座,修溦,先点丞相爱听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