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晋江首发(1 / 2)
南城是发生在战乱年代的故事。
“南城”是个南方的水乡小城,有最富庶的环境,最好的秘方和菜谱,在不打仗的时候,每几年就会出到宫里面的御厨。
南城是个被逃难父母送到“南城”的孤女,从小无依无靠,吃百家饭长大。
“南城”的居民生活宽裕,性情善良,把南城当自己女儿养。南城是整个小镇人的女儿,学了整个小镇人的技术,也取了这个小城的名字。
南城长到十四岁,就要订婚嫁人的年纪,上面忽然来了皇令。说太后娘娘这两年胃口不好,想念以往南城厨子的口味,要南城出个厨子,十五日之内赶到燕京。
送皇令的鸽子飞走了。
小城的百姓却下子慌了。
若是在以前,这倒是莫大的荣耀。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战乱年代,几方起义,周边国家还对中原虎视眈眈。江南这边富庶,中央看重着,但到燕京,要经过那大片军阀割据的地方。
更何况,这两年的小城,老的老死的死,压根没什么能出得了手的厨子。
小城连着愁了两天,眼看再这么下去就要来不及上京,南城站出来了。
南城说,我去。
南城用自己的厨艺,征服了对此不平的人。
她割发为誓,从此女扮男装,生不会嫁人,流连半月,差点被大水淹死、差点被敌军砍死,用簪子刺了不知道多少个乱匪的眼睛,终于到了燕京。
但这时候,太后娘娘已经忘了自己下过那么个旨令。南城被发配到最边缘的厨房,连御厨的边都摸不上。
最开始乐得清闲。
知道听说,有大臣提议,割江南片地方给敌军,好和对方讲和。
敌军生性残暴,为了震慑中原,总爱屠杀割地的百姓。
南城睁了整晚眼睛,第二天起来,她第次没有藏拙。南城靠着自己的手艺和甜蜜话,步步往上爬,成了太后最喜欢的厨子。
南城劝着太后,没有割地。
南城成了南御厨,眼看着以后日子就要好了。
那天,太后招待敌国使臣。
南城用了小城里学来的所有本事,做出了最好最奢华的宴席。
也是那天,南城得知有大臣和敌国里应外合,敌国拿下了江南的大片土地。前天,敌国刚屠了几个城。
其中就有“南城”。
太后这时候,还在招待敌国使臣,妄图求和。
南城没腿软,没哭,也没皱眉。她让宫人,把道道菜端上去。
然后,毒死了所有毁了她家乡的大臣。
供认不讳。
太后惊得从凳子上掉下来,她颤抖着手让人把南城拖下去,用刑,砍头。南城全程没哭,也没皱眉,肩背挺直。
在死前,对南方重重磕了个头。
眼中还倒映着她走前,富饶的南城。
时倦仅仅是看了个梗概,加上小部分的剧本片段。
但已经足够看出,这个剧本完全不输给平少。
袁安特质的淡淡悲壮和讽刺感在这个剧本里得到了很好的体现,时倦主观来看,南城甚至比起平少要更胜筹。
时倦来之前看过不少袁安的作品,这个剧本在袁安所有作品里都算得上顶尖。
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袁安似乎在这个剧本里投入了更多感情。
她阖上剧本。
这并不是份崭新的、刚刚打印出来的剧本。封面已经微微泛黄,有些地方有折角,时倦摸了下上面的字迹,印刷手段也有些古老。时倦猜测这个剧本至少存在了十年,甚至更久。
时倦长长出了口气,过了会,在片安静中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您直没拍这个剧本”
明明是那么好的剧本。
看创作出来的年代,那时候的袁安应该还没有被癌症困扰。
“有很多理由吧。”袁安微微笑了下。
他头发花白,身上穿的也是普通运动服,但身上有种多年积淀的风度和神采。袁安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眼神略微黯淡了下,不过在其他人察觉之前,就恢复了原样。
“首先,小孩,我要跟你说几件事。”
“第,这个剧本,可能只会请些我熟悉的投资人,所以整体投资不会太高。”
“第二,在拍摄过程中,你不能以任何方式把你在拍我电影的事传出去知道的顶多是你和你的身边人。”
“可以和公司报备么”
“你的公司”
“天宇。”
袁安回想了下“兰家的那个可以,直接报告给顶头上司就好,兰家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时倦点头,没有再提出什么异义。
李辉有些紧张地在他们中间来回看,他了解袁安,刚才这话,不仅是跟时倦提要求,也是试探她。
袁安对现在娱乐圈那种浮躁直不感冒,幸好时倦刚才没有反驳,说什么宣发很重要之类,不然这次合作怕就是要吹了。
袁安定定地盯着时倦看了几秒,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而不是阴奉阳违。
脸上多了些欣赏“第三,你也看到了,这个剧本中有很多需要厨艺和刀工的镜头。”
确实很多。
从头到尾,难到几乎像炫技样的镜头,时倦刚才粗略地翻了下,就看到了好几个。
“换作以前,我会专门请人来,让演员训练上三个月半年的,直到学会了再上场。”袁安说,“但你知道,我们现在只有年,可能只有大半年的时间。”
“大半年”
时倦微怔“您不是说您还有年。”
“顶多年,就连医生都没法确定。”袁安笑了下,在说自己死期的时候,他豁达到几乎不可思议,“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我知道柯晓严那小子,他这两年直急着做出成就,既然找上了新瑞这种大公司,恐怕也不缺投资。”
“顶多年,他的平少就会上院线以前文艺片不那么适合春节档,不过这两年倒是没有那么泾渭分明。”
季幼圆的平少。
恐怕是因为和袁安的想法有点微妙的相似,时倦很快意识到袁安想说什么“您是说,我们和他们同时上院线”
拍摄过程中不透露消息,等季幼圆那边打着“袁安最后个剧本”的平少要准备上院线了,如果这时候真袁安最后步电影南城空降,真的可以打那边个措手不及。想要临时改档并不是什么简单事。
时倦有点惊讶地看向袁安,没想到他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竟然准备来这么狠的。
“我不是没脾气的。”袁安笑了下。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时倦说,“后期宣发会有点吃紧。”
拍摄过程中不能宣发,又要几乎空降的上院线,根本来不及宣发。
“明年春节晚,将近三月才开始放寒假,”袁安说,“你忘了二月还有什么了”
二月。
时倦缓慢地皱起了眉“柏林电影节”
她明白了过来。
如果能入围柏林电影节,那压根不需要什么宣发。
柏林电影节入围作品,还是袁安最后部电影,简直自带话题度。
“不过,这切都建立在,这部电影能拍成的前提下。”
袁安把话头扯了回来“最后件事,你会做饭吗”
时倦“”
时倦会的东西很多,但做饭真不会。她除了点外卖,最多就只能热个便利店饭团,泡个面,实在饿得要死的时候或许可以超常发挥炒个饭什么的不过那炒饭的味道也就只有饿到要死的时候才能吃得下去。
“不会。”时倦很诚实,“完全不会。”
袁安忍不住有点失望,但是也没办法。
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我们时间不多,如果拖拖拉拉,到死也不可能拍成这部电影,那还不如不拍。”
袁安很严肃“我给你七天,如果你做到这两件事,我再准备开机。”
时倦没有问做不到怎么办。
袁安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做不到,就相当于时倦失去了这么个大好机会,收拾收拾回去拍三线电视剧吧。
于是她淡淡点头“好。”
“七天内,要能通过袁导的试镜这倒没什么好说的。”
司南露出个牙疼的表情,指着时倦草草写下来的两行字“这第二个任务是什么鬼在七天内学会文思豆腐什么文思豆腐”
“嗯”时倦正在打瞌睡,闻言懒懒地说,“道菜南城就是靠这道菜得到了小城人的认可。”
她躺在保姆车后座,剧本随意地摊开在膝盖上,脸上被皮质的车套压出了个红印,慵懒又漂亮。
司南和时倦相处几天,也算有点免疫,但还是呆了下,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他挥舞着手机,上面是百度百科的界面“我当然知道这是道菜,不是问你那个文思豆腐,这不就是传说中那个菊花豆腐,要把豆腐切成头发丝的那个淮扬菜么袁导让你七天内学会这个,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叶子在差点被司南砸中脑袋,她往旁边缩了点“南哥你冷静冷静。”
时倦这位新经纪人,虽然大部分时候冷静又靠谱,但偶尔也会露出暴躁面。
“我怎么冷静,”司南深呼吸,试图把满脑子的焦躁压下去,但没有成功,“叶子,你再重复遍,我们时老师的最高厨艺标准是什么”
叶子“海苔饭团她拆不好那就热便当”
“那是饭团自己的问题。”时倦说。她当然不是什么四体不勤的废物,只是上辈子直在国外,她又要保持身材。
吃草吃了快十年,谁都会忘了怎么做饭的。
“就算海苔饭团确实难拆”
司南打开文思豆腐大图“时老师,如果你能七天内从零开始学会这玩意,干嘛还混什么娱乐圈,当厨子去做国宴不好么”
司南忍不住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最开始就没机会还好,现在个机会都在手里了,结果还抓不住。
换谁都会懊恼得要命。
叶子对时倦倒是更有信心,她家时老师总是能在最后关头来个大逆转“所以,我们现在去哪里”
时倦刚才从地下剧院出来,就让叶子打了车往机场开。
“回国。”时倦把手机翻过来,“去阳城。”
“阳城南方啊”叶子迟疑,就算打道回府也不应该去那里啊,“去干什么”
时倦淡淡道“端盘子。”
司南“”
叶子“”
最开始司南和叶子都以为时倦是开玩笑。
时倦直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就算是讽刺人或者开玩笑,被她讽刺的人脑袋都得转上两圈,才能反应过来自己被嘲讽了。
直到到了阳城,时倦让出租车司机把司南和叶子送到酒店,自己又报了个听上去像是饭店的名字时,司南才猛地反应过来,时倦这不是开玩笑。
她认真的。
“你真的要去端盘子”司南眨了眨眼,回忆时倦刚才报的酒店名,“杨氏酒楼这是什么鬼地方。”
前面出租车司机听到这话,插嘴道“你们外地来的吧”
“知道八大菜系不杨氏酒楼可是其中淮扬菜的金字招牌,百年老店,总店是在隔壁省会。”
司机顿了顿“之前是有听说老杨大厨的儿子刚来阳城开了分店你来当小工的”
出租车司机打量眼时倦,虽然这姑娘戴了巨大的口罩墨镜帽子,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但身材高挑纤细,周身气质也不同寻常。
司机咂舌道“姑娘,你打工干什么找后厨的活呢,你这身挑,去大堂多合适。”
当个迎宾小姐,光是这身材,就神气得很。
时倦顿了下,羞赧道“是我家里人介绍的活,说那边后厨缺人来着。”
家里人介绍的啊,那就没办法了,可能有什么缘由。出租车司机“小姑娘还挺了不起。”
时倦笑笑,没再说什么“南哥,我先走了。”
时倦刚才那话半真半假。
袁安虽然抱了测试她的心思,但也不是故意刁难人。让时倦凭空七天凭空学成文思豆腐,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虽然袁安没有说,但时倦猜测,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刀工,至少看着要像是那么回事。
电影拍摄,只要不是长镜头,做出来的东西不会有人仔细看。
时倦要学的是刀工。
南城出身南方,做得最多的是淮扬菜。
这个杨氏酒楼的老杨大厨,正是袁安的位老朋友。
他儿子最近把分店开到阳城,正好缺人手,袁安就把时倦打包丢过来了。
虽然得到个偷师机会,不过老杨大厨的儿子只知道时倦是父亲熟人的孩子,来赚点打工钱的,不会专门教她。
能学到多少,就看时倦自己的本事了。
出租车在栋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前停下。
时倦跟门口服务生介绍完自己是“杨老先生介绍来的”,服务生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神情“是叫石娟是吧”
时倦
袁导这是给她取了个什么土味假名。
不过石娟这名字倒是真挺符合个端盘子打工妹的形象。服务生没说两句,就“娟儿”地叫上了。
“洗碗池和后厨在块,工资日结,生意很忙,每天少说要洗几百个盘子,会进去会有人教你娟儿,你这口罩怎么回事”
时倦进来就脱了外套,帽子墨镜也摘了,但为了防止有人认出她来,戴了个巨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时倦说“我脸被烫伤过。”
“喔”服务生开始也挺狐疑时倦这个身材,干什么不做大堂服务生,这下同情道,“那你千万别摘口罩,也别出来,小心吓到客人。”
“好。”
杨氏酒楼上下两层,装潢高级,古色古香。
层大堂,二层是包厢,看客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这个饭馆的消费层次不低。
中途中途听到几个客人在商量菜单上的价格,不比五星级酒店便宜,但客人很多,大堂几乎满座。
这个价钱生意还能这么好,想来手艺独到,确实当得上句淮扬菜的金字招牌。
时倦被领到后厨。
进去,就感觉热浪蒸腾而来。
厨房占地面积不小,很干净,主厨打扮,正在指挥的应该就是老杨大厨的儿子,现任杨大厨。旁边跟着三个戴着厨师帽的二厨,剩下还有五个小工,用普通的白色帽子包裹头发。
其中个小工拿着个新帽子过来,打量时倦几秒“女的”
那小工翻了个白眼“本来听说来新人我还高兴把,个女娃娃能干什么活”
另外几个小工也叽叽喳喳“女娃娃怎么不去前面干前面不要人了”
“刚才小张服务生提了嘴,她脸好像被烧着过,不能到前头去。”
“都干什么呢”个壮实的二厨过来,往他们头上每人拍了把,“赶紧干活。”
小工们四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