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二(1 / 2)
黑卡蒂的母亲是一只白色的长毛流浪猫,在黑卡蒂还很小的时候,猫妈妈就经常带着孩子们,出现在近卫局大楼的某些不起眼的角落之中。警员们以投食这对流浪猫母子为乐,午休时间传来的阵阵猫叫,还有那一缕缕投射向办公室的温暖日光,也让平日里严肃凝重的警局多出了一份祥和与安宁。
这只年事已高的母猫总共产下过三窝小猫崽,黑卡蒂便是猫妈妈的最后一代孩子,同窝出生的几只奶猫因为外部环境的摧残而相继夭折,黑卡蒂便独自享受着猫妈妈蜡炬余烬时的至高宠爱,它继承了母亲的雪白毛发,蓝色的眼珠里总是装填着星辰大海,活泼可爱,黏人好玩的性格使它成了众多女警员眼中的掌上明珠,在这些女性警员中,梨衣绘绘子更是名副其实的吸猫上瘾者。
很值得我们去思考的一件事情是,尽管黑卡蒂和它的母亲无比的亲近人类,但绘绘子从来没有产生过利用猫黏人的特性,将其占为己有的想法。
“既然它们能在警局里过得衣食无忧,又何必去影响它们的生活呢?”
她会在办公闲暇之余,放下手中的纸笔或键盘,懒洋洋地舒展着年轻女孩儿所特有的纤细腰肢,望向窗外母女戏耍与互相舔毛的温馨情境。
萨卡兹一直都是这样的顺其自然,她会留意世间万物的变化,但绝不轻易改变其他人的生活方式,哪怕对动物也是如此。
直到一场倾盆大雨将黑卡蒂的所有都洗劫一空。
绘绘子后来是这样向我描述的。
那天夜里,办公室里的所有同事都坚决地劝阻她走出近卫局大楼——因为外面的雨水已经足以没过人的膝盖,地形狭隘的地段已经化为激流,行走在水流中的人稍不注意便会摔得满身湿透。
可是萨卡兹顾不上那么多,她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见到过两只流浪猫了,她也明白,节节攀高的水位会最终淹没掉流浪猫的生存空间,面对冷酷无情的汹涌浪潮,年老体衰的猫母亲也许可以逃过一劫,那小猫可如何是好即使躲过了滔天洪流,随之而来的感冒发烧也足以夺走奶猫那脆弱至极的弱小生命。
绘绘子拿起伞,二话不说地冲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于是乎,还在局长办公室里整理资料,忙前忙后的安歧夏树和九督察,便透过室内的窗户玻璃看见了这样一番景象。
高至人膝的雨水在一排排橘黄路灯的照耀下宛若金光闪闪的黄金湍流,在那之中,一把黑色瘦弱的“雨伞”正吃力地在这片汪洋大海中艰难前行,逆流而上。即使绘绘子已经将工作服的裤脚卷的足够高了,但肆无忌惮的雨水依旧在极短的时间内淋湿了萨卡兹的头发和衣物。
绘绘子撑着雨伞,顶住呼呼刮来的狂风,一步一个脚印,在通往猫窝的“河面上”艰难前行,最终,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绘绘子听到了奶猫如泣如诉的嚎哭。萨卡兹拖着早已湿透的身体,疲惫不堪,气喘吁吁地走进了近卫局后花园的一片灌木丛中,她打开手电,很快便在茫茫黑夜里,发现了两只白猫的踪迹。
黑卡蒂正惊慌失措地依偎在它母亲的怀中,但出于某些我们并不知道的原因,这只年过十载的母猫已经驾鹤西去,去到了一个不愁吃喝,也没有病痛与饥饿的世界之中。
恶劣的生存环境,以及恶心到无法直视的食物来源,使得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大多数流浪动物,很少能够逃过感染上湿性猫传腹的命运——鼓胀的肚子里积水成渊,就和绘绘子眼前这只已经死去的猫妈妈一样,染病的“流浪者”们会在极端痛苦中死去,尸体则成为病毒的又一个传播源头。
在现代社会中,感染者的命运甚至会与流浪猫的前景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