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2 / 2)
部队最前方,扶光身侧,她曾救下的胡人支雄是旗手,她曾经的汉人戍卫武季是鼓手。
支雄擎着一根粗大的旗杆,上挂一面醒目的黑色巨旗,书着一个猩红色的“俞”字。武季负责击鼓冲锋,那面红色大鼓战车上,他面容沉毅。
俞羲和可以说出队伍中许多人的名字,他们有的是她在饿殍遍野的地方收留的流民,有的是濒临冻毙的时候她减免租调的佃户,有的是将被权贵屈辱的鞭打致死时她抬手庇护的部曲。
他们都承过她的恩惠。
如同河东这片土地,受到她的守护。
在这沧海横流的乱世,这样不依靠强权、武力、军功、战绩而获得的效忠,源自于一个老生常谈,而绝不寻常的特质,一个在胸怀天下的英雄豪杰中,也极为稀有的品格。
仁德。
孔苌的外祖母,苍老的羯族大巫,跳起了祈求大军凯旋而归的附灵之舞。
那庄严而神秘的舞蹈,仿佛沟通天地,让满天神佛都听见、看见这支威武仁德的军队,赐予保佑。
那苍凉的舞蹈伴着大巫脚踝上的银铃,还有那她听不懂的歌吟。
“扶光,我的胡笳还没有学好。等你回来,我还要好好学。”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扶光听的清清楚楚,如刻骨铭心。
“将士们!你们曾经籍籍无名,但今日出征,我河东俞家军将纵横天下,如鸟入青天,龙归大海!做世之英雄,荡清这污浊,匡扶这世道!”
三千大军激昂高举,声若洪钟震动天地:“誓守寸土无以让!誓与河东共存亡!”
这是一支尚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队伍,青涩但不减淬炼锋锐,如霜刃未曾试。
誓师后,大军开拔,使用最便捷的运兵方式,经平缓的涑水逆流而上,过曲沃至绛县,转陆路经轵关陉到济渎县。
兵锋直指,洛阳。
大巫主持完祭祀,闭着眼睛送走了队伍和孙儿。
她立在久久伫立的俞羲和身侧,对她说出意味不清而又仿若预言的话语:“那胡人将不可限量,不会永远做你的奴仆。”
青萍不由得问:“大巫这是何意?”莫不是看出不妥?
俞羲和没有看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去的队伍:“我信他,他会回来的。”
檀济绍是个欲望旺盛的壮年男子。他体魄端健,身份尊贵,武力强悍,如果不是这样残忍噬杀的冷酷性子,他会是天下女郎心目中的理想夫郎。
南阳县主司马瑶,并非青春少艾的青涩少女,她是经过人事的寡妇,虽然如此,却仍被檀济绍行军闲暇的夜间,在那军帐间的皮毛软榻上,索取到无力招架,以至于整日里浑身酸软不堪。
但有一说一,床榻上的功夫,檀将军比她那个病怏怏的药罐子死鬼前夫是强了百倍,让她有时候也无所顾忌的、狂乱的沉溺其中。
她虽是被强掳而来,但他除了那方面花样百出,把她折腾的厉害之外,并未受到其他实质性的伤害。
相反,她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无不是最精美华丽的,在这样行军的途中,也未遭怠慢分毫。
每每看到车窗外面,那地狱般的残酷景象,她这样的深闺娇女总是被惊吓的夜夜噩梦。
而她能依赖的,能倚靠的,能抓住的救命稻草,能够到的一叶浮萍,只有身边这个恶魔一样的男子。
虽然这些伤害亦是来自于他。
渐渐的,她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沦为一个阶下囚般的玩物,病态般的深深迷恋上那个可以完全主宰她的欢愉、生死的人。
身心沦陷臣服后,她再被檀济绍如何的对待都成了一种恩赐。
檀济绍给她一种错觉,好像他是对她有爱的,有情的,并非只是泄欲。
这就让她渐渐开始做着妄想的梦,觉得自己可以左右他,独占他,让他心中只有自己一人。
直到一次欢爱之中,她被身下密密的绒毛刺激得不知所以。而在他的极乐之时,他伏在她耳边粗喘中,低沉的吐出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
“禾儿。”
她惊讶的望着身上的男人,檀济绍欲望之色消散,冷漠抽身披衣,掀开帐帘而去。
冷风随着帐帘的掀开倒灌进来,吹熄所有梦幻般的情热旖旎。把血淋淋的现实摆在她眼前。
这样亲密后的残忍,虚假的温情遮羞布揭去,让她的信念渐渐褪色,嫉妒滋生。
她算什么,她是什么?而那个名字,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