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下了光号列车后,拓实在名古屋车站的月台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已经到名古屋啦,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到底是新干线,就是快。看看钟,从东京出发才过了两个小时嘛。
别那么大声嚷嚷,被人听见了害不害臊?时生皱起眉头,小声道,刚才在车上就快啊快的,还没说够?
怎么了,说快的东西快,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但也别嚷得太起劲。还说车上的售货小姐的裙子短什么的,不停傻笑。
嗯,那妞的腿长得真好看,就是有些不爱理人,我不太喜欢。不过从她手里买的鳗鱼饭味道不错,回去时还要买。
如果回去时还有钱坐新干线
时生迈开大步朝前走,拓实急忙跟上。时生在宽敞的车站内毫不迟疑地朝前走,通道两旁都是摆满了当地特产的小店铺。
噢,在卖外郎米粉糕呢。
名古屋的特产嘛。时生脸冲前方答道。
卖扁面的店也有啊,扁面好像也是名古屋的特产。喂,既然来了,就吃点吧。
刚才不是吃过鳗鱼饭了吗?
不相干的。这和女人吃了饭还要吃甜食一个道理。
时生停下脚步,倏地转过身,直直地看着拓实的脸。拓实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最近老是被他这么盯着,拓实总是抬不起头。
拓实,你是在逃避吧?
逃避?胡说!我逃避什么?
和生母见面。你总想将这事往后拖。
时生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特产店,忽然啊地叫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忘记买特产了。东京车站的小店里不是卖东京特产吗?人形烧什么的。太粗心了。
用不着。东条家就是做糕点的,哪有带糕点去糕点店的?
你还是不懂啊。正因为是做糕点的,才特别留意别处的特产。雷门的栗粉羊羹什么的,他们肯定喜欢。
没必要让他们喜欢,走吧。
这次是拓实迈开了脚步,可没走几步,他不得不又站住了。喂,从这儿怎么走啊?
看看地址,那封信没带着?
哦,那个呀。
拓实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对折的信封。那是东条须美子的继女淳子寄来的,背面写着地址。
呃,名古屋市NETUTA区
NETUTA区?是ATUTA区吧。
是吗?反正就是那里。
那么只要到热田站或神宫前站就行了。坐名铁去比较方便,在这边。
时生用大拇指指了指方向,快步朝那边走去。
名铁的车票也是时生买的。拓实也看了路线图,可除了自己在名古屋以外,什么都没看懂。该走哪条路线?该到哪儿?他一无所知。时生已将买来的车票塞到他手里。
你去过东条家?
没有。
怎么那么熟悉?
名古屋我以前来过几次。快走吧。
名铁名古屋车站的月台有些与众不同。电车的方向分了许多枝节,可基本只有上行和下行两种。若不认准去向,就可能前往错误的地方。电车的停车位置也因去向而不同,若不明就里,可能会排着队等待很久,却发现并未对准车门,对这些必须要适应。拓实紧跟着时生,倒也顺利地上了电车。时生说他来过名古屋,看来倒是真的。
电车里人不多,他们就坐了可坐四人的面对面的靠背椅。拓实将胳膊搁在窗框上,手撑着下巴,看着外边流动的景色。
在新干线中看到的净是些旱田、水田,这一带到挺开阔。
浓尾平原相当辽阔啊,拓实。看,知道这个怎么读吗?
时生指着一处贴在墙上的广告商印刷的地址。他的食指正放在知立这两个字上。
什么呀?这是。CHIDACHI?CHIRITU?
时生得意地笑了。
这读作CHIRYUU。有点难吧?在古代还要难哩,写作鲤鲋。或许是那里鲤鱼、鲫鱼很多吧。但据说那样太难了,才改成现在这样的汉字。
哦,既然要改,就干脆改成好认的字多好啊。对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你知道的真多,都是听谁说的?
时生一度神情庄重,随即又露出笑容。是父亲叫我的。常和父亲来这一带。
又是他,是那个叫木拓的家伙吧。你老爸的老家就在这一带?
不,不是的。时生低下了头,不知为何言语含糊起来。随后,他又扬起了脸。父亲喜欢这一带,经常带我来,估计这里有他的回忆。
哦,那倒不错。拓实不关心这些,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老爸想必是为了见东条老太婆才来这儿的。说我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也是你老爸?
不是。
时生一时沉默不语,拓实也无心追问,再度看起了窗外的景色。外面工厂的屋顶很多。他想起名古屋是有名的工业城市。
我有一个建议,时生开口道,说是请求更恰当。
你这么说话的时候,准没什么好事。
我觉得不会给你添麻烦。
行了,行了。什么事?说吧。
嗯我的事暂时不和东条家的人讲明为好。事情太复杂了,我也想独自调整一下。
什么?我就是为了弄清和你的关系,才来到这里的。
如果能弄清楚才是碰巧呢。这次来,最重要的是让与生身母亲见面。我的事以后再说。
怪人。是你说要调查一下自己出生的事嘛。行啊,我不说就是。可又该怎么介绍你呢?
就说是朋友,不行吗?
无所谓。就算是朋友吧。
拓实松开支着下巴的胳膊,搔了搔后脑勺。朋友的说法使他有些不安。他想起自己已很久没有这种亲密关系了。他一直抱着对熟悉的人也不推心置腹的生活态度。
在神宫前车站下了车,时生拿着那封信跑进来附近的派出所。拓实只好也跟进去。令人惊讶的是,那里的警察居然知道东条家。
顺这条路一直走,有座热田神宫,过了那儿一位长相忠厚的中年警察特意走出派出所,给他们指路。
他们按指点来到有成排的木结构房屋的居民区。街上的行人虽也不少,却有一种闲适安详的氛围。临街开着一家古风犹存的和式糕点店,藏青色的门帘上清楚地印着春庵二字。
好像就是那儿。时生说。
看样子不错。拓实直往后缩。
怎么了?进去啊。
等一会儿。先抽支烟可以吧。
拓实取出一盒艾古,叼上一支,用一百元一个的廉价打火机点燃,冲着白云喷了口烟。一个家庭主妇模样的人警觉地用余光看着他们俩,走了过去。
拓实看了一眼玩弹子得来的廉价手表,快下午一点了。不能保证那人在家吧?
信上写着卧床不起,估计在家。
可也不知道情况怎样,我们贸然闯进去,说不定会给对方添麻烦。
现在又说只要的话,当初说不愿事先打电话的不就是你?人家还特意写了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