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清浅华年（1 / 2）

眼下全无后顾之忧，霁凉也能安心查看窗户的异常。

夜色幽深，凉气更甚。远处屋舍遍布，青砖黛瓦，烛灯零星。弯月高照，衬得水乡的晚间更加静谧。

尽管此时已过深夜，夏日的暑气刚刚逝去，初秋也不该这般寒气逼人。

忽地，怪异的风吹起霁凉的长发，墨黑色的发丝竟比女子的还要细长柔顺。像是有所察觉似的，在霁凉低头的那一瞬，正巧对上了一双极其可怖的“眼睛”。

若要形容，其实那根本是一对不能算作眼睛的东西，眼眶里头空荡荡的，散发出无尽鬼气！

透过那两团黑漆漆的雾气，依稀能见到内里鲜红的血肉和惨白的骨骼。

鬼魅突然轻飘飘地笑了，仿若失了心智一般。苍白的双唇不见血色，她的笑声从喉咙里缓缓溢出，一串接着一串。失去眼球的残破轮廓，兜不住内里炙热的血液，伴随她的笑声，浓郁的血液滚淌下来，染红了两颊……

这鬼魅却像是毫无知觉。

霁凉并不惧怕她，他自小便同这些东西打交道，早已习惯。

霁凉细细打量着鬼魅，鬼魅的双手扒在窗户的镂空雕花上，留下一些不知是什么的印记。她的身子藏匿在窗后，只露出一张惨白兮兮的脸。难以想象，昨天的时候她还站在台上，神情倔强地笑对污言秽语。

然而清丽的面貌轮廓，依稀可以辨出她就是清浅。

两相对视，鬼魅清浅停下了惨烈的笑声，唇边的笑意尚且不曾收敛，鬼魅清浅用她黑漆漆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霁凉。

意料之外的，霁凉没有恐慌，甚至他还笑意吟吟。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神情，引得清浅一阵嗤笑。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鬼魅清浅的动作比妖还艳，“公子生得这般俊美，想来那魂灵的滋味应是也不错。”

话毕，她便要迫不及待地出手攻击。只见清浅的五指弯曲作爪状，动作迅猛，利落地袭击霁凉胸口！

鬼魅清浅的指甲鲜红发亮，纤长的手指中似乎藏着无穷的气力，宛若锐利的凶器，只要能戳进皮肉里，就会留下五个鲜血淋漓的血窟窿。

清浅的攻击很是泼辣凶狠，丝毫不给人退路。

霁凉不愿暴露天神的身份，然而区区的肉体凡胎又受不住她这一爪，犹豫之下，他只得侧身躲避。

也正是霁凉避让了，不大的窗台空出一个刚好能容人进入的口子。

鬼魅清浅瞅准那个间隙，她的躯体是修行得来的，远远比那些空有躯壳的行尸走肉灵活多了。

只见她一个翻身，左脚勾住台面，微微用力，就已经落地了。动作利落果断与她那缠人魅惑的声音相比，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霁凉避让在一旁，侧目斜视，随即莞尔一笑：“清浅姑娘的动作这般迅速，倒是有些着急了，也不知姑娘在急些什么？”

“我在急什么？”清浅落地后，声音又变得很是缠人。

她也扭头看向霁凉，不及一握的小腰如水蛇般柔软灵活：“我在急什么，公子难道还不晓得嘛？”

好酥、好麻，似乎都到了骨头里。

“我料想如公子这般俊俏无双的人，都当有这个自知之明。若是我的动作不快些，公子可不是要叫其她的姑娘小姐勾了魂儿去。”

说罢，她便伸手轻抚霁凉的脸颊。

女鬼搔首弄姿，她的身形音色全然不是那位眼神倔强、矜骄孤傲的水乡女子。她极力讨好地扬起微笑，眼眶里却不受控地流下了血水，那张本就惨白的脸更加可怖诡异。

毫无疑问，鬼魅清浅是个有故事的女鬼，她的身世足够悲惨也惹人怜惜。

可任凭她再怎么可怜巴巴，这幅血泪直流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接受无能。

趁着清浅愣神的功夫，霁凉侧身躲过了那只鬼爪子。惨白的指尖擦过柔软细腻的长发，霁凉凝视女鬼黑漆漆的眼，笑颜勾人：“区区当然知晓自己的容貌世间罕见，尤其是这一双春波潋滟的桃眼，也不知叫多少姑娘心驰神往。”

说这话时，霁凉一点也不害臊。

“不过……姑娘倒是有句话讲错了。”霁凉故弄玄虚，他的笑颜愈甚，“我方才想了想，区区从来都是主动去勾旁人的魂儿，从未有被人勾魂的时候。”

那双会荡起涟漪的眼睛里，就像藏着一把撩拨心弦的钩子。

鬼魅清浅出神地望着它们，似乎连意识都失了控制，她忍不住瞎想，若是往后余生能够抛却罪恶仇恨，溺死在他的春水里也不失为一桩幸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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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屋子里两极分化，一边是激烈的战斗，而霁凉这边似乎毫无动静？

其实，他们的战斗应该速战速决，毕竟那帮活死人的攻击毫无章法，打斗许久亦不见疲倦，就连骨头碎了也不知喊疼呼痛，更不畏生死。拖得时间越长，对三师兄他们也就更加不利。

“不知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三师兄挥退面前那只活死人，“它们的攻势似乎减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