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绝命（1 / 2）
下一个区域中，机器人捧着介质之环，来到一台仪器面前，仪器如衣帽架般，分出许多细长的金属长棍，整齐划一，分为三排，每排七根。
每根大抵都挂着一个介质之环。
机器人伸出机械臂，将拿来的介质之环补上空缺的位置，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仪器运转了起来，本来吊在金属长棍上的所有介质之环都悬浮了起来。
介质之环跳出点点电弧，它们通过一根硕大的线缆，正向前方传输着什么东西，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信息，他们心中逐渐有了一些越琢磨越恐怖的猜想。
到了这个区域，他们不需要再过多走动，就能看清这里的全貌了。
这里的装潢摆放非常简单，不比来时的逼仄，显得宽阔无比，唯一挡住他们视野的只有一个带有弧度的拐角，维多利亚轻点脚尖，跨过几步的距离，前方豁然开朗。
那一刹那，他们只觉得目眩，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慌涌上心头。
一副充满亵渎意味的可怖景象映入他们的共享视觉，一个具有青铜色肌肤，身上刻满了乳白色圣洁铭文，看上去完全不舒服这个机械文明的圣洁巨人被无数机械造物死死控制，就算没有这些机械臂和液压装置，看不出性别的巨人头无力地歪向一旁，似乎是死了。
正有数个机器人在巨人的身旁忙碌，用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从巨人身上切割下身体组织，割它的肉，抽它的血，剜它的心，筋骨脱离，惨绝人寰。
每样掉下来的东西都会缩小，变成人类相应器官的尺寸，然后由机器人打包封箱，发往别处。
毋庸多论，他们凭直觉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奇迹扳机！
中央天柱所一直兜售着的超级力量，其正体竟是一个巨人的尸首！
更令人悚然的是，它们不断切割着巨大的尸体，但眨眼间巨人便会自动修复身体，最后完好如初。
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见到的骇人事实。
亵渎！唯有亵渎可以用来形容此般光景。
那根线缆就接在巨人的后脑处，这或许代表着无数人的意识正涌入这个巨人的脑子里。
这大抵便是奇迹扳机的真相，一个从宛如神明的巨人身上窃取而来的力量，直到有一天，贪婪让人们不再满足于分食这种低效率的形式，他们想一步登天，直接成为神明......！
维多利亚失语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近乎本能地拿出了瓦尔特的意识数据。
她在仪器上找到了一个接口，那接口很少见，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工业生产中都很难见到，似乎也是为人工智能准备的，不过没有关系。
存储器的连接端不断改变，变成了适配那接口的样式。
维多利亚深深吸了口气，高举存储器，声音低沉地道：“这段旅程，该结束了！”
这将是她最后一次认识调律者的各位，最后一次开启这段冒险，以后他们将继续活在可悲的循环里，但那跟维多利亚再无关系！
“等等，请等等！”
一个陌生而呆板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一惊，警惕地转身看去，只看到了一个虚拟的数据人物投影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维多利亚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不速之客……虽然他们才算得上不速之客。
“我是……心之核。”投影显得如此呆板，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我是来阻止你们的。”
维多利亚冷笑道：“求饶吗？”
心之核呆呆地思考几秒后才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的诞生是一个独一无二，无法被复制的奇迹，我不能就这么被你手中的意识数据污染。”
“不。”维多利亚态度坚决地道：“不管你和我们想不想，你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复活，想杀都杀不死。”
就在那根存储器距离接口一步之遥时，心之核的化身急忙道：“你，你不明白，我不在轮回之中，这才是奇迹！”
维多利亚的手悬停在了半空。
秦野在心里劝她不要多说，把存储器插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他说：不要在有篡夺者参与的所有破事里听他们说哪怕一句废话。
它松口气，又趁热打铁道：“还有秦野，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我能帮你回到现实世界，我们做一笔……交易吧。”
维多利亚停顿了一下，随后道：“他说，他一般不和篡夺者做交易，不过你看着不像是那些脏东西，所以他给你一个机会。”
随后维多利亚在自己脑子里骂了句秦野：你可真无耻。
秦野不理，只是在她脑子里灌输一下博弈的理论，告诉她现在还不能让对方开口，需要连续提问获得主动权，维多利亚听得嘴角一抽，她只得照做，对心之核道：“说说他最关心的最关键的问题，你是不是篡夺者？”
“当然不是，他应该能感觉的到，这片空间里已经没有篡夺者存在了。”投影认真地说道：“再次重申一遍，我是心之核，是人类意识的集合体。”
“那你怎么会认识秦野，又是怎么知道的现实世界？”维多利亚戳穿了其中的迷魂阵：“这个世界每七天都会准时重启，每个人都会丢掉记忆重新来过，绝无例外，你又凭什么成为了这个绝无仅有的奇迹？”
心之核忽然沉默了下去，它投影出来的形象一变再变，男女老幼一应俱全，最后定型在一个西装革履的改造人形象，看不出性别，只给人留下精干的形象。
它解释道：“我是世界上大部分精英的意识集合体，不光是离心城，全球范围内的许多人都获得了前往新世界的门票，你说的没错，我一开始的确像大部分人一样，在每次轮回失去所有记忆，我要更悲惨，介质之环将人们的意识数据化，那根缆线则将他们的意识上传到心之核，只有上传到一定程度，我才会诞生，我在每周三诞生，又在懵懂中马上消亡。”
“但后来我发现，我没有消亡，只是被拆散了，我在世界重启后被逆向输送回了人们的大脑里，我被一种伟大的力量锚定。”
维多利亚和秦野把目光投向了远处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巨人：“你指的是它？”
“应该说是，祂，祂是一个神明，绝非野兽。”
神明……一提到这个单词秦野就忍不住想到那两个篡夺者。
“这个巨人到底是什么，心之核计划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维多利亚干脆地问道。
心之核投影很“老实”地解释道：“奇迹巨人阿隆，这是祂的名字，祂分身千万，不死不灭，祂是我们的力量之源，祂是每个城市的基础，应该说有了祂才有一座城市，祂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奇迹扳机，提供稳定，祂的肉体永恒不灭，祂的精神却已经逝去，心之核计划就是要赋予这幅躯体一个精神的内核，让祂真正的活过来。”
“而至于祂的由来，很遗憾，因为世界残响的投影污染，我们的历史是残缺且危险的，我已经遗失了太多信息。”
“我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奇迹巨人阿隆‘告诉’我的。”
维多利亚不禁道：“可你说祂的精神已经死了。”
“祂的自主意识已经消散，但祂刻意遗留下来的记忆成为了锚定物，让我在无数次轮回中得以完整保存，祂遗留下来的记忆帮助了我，对我也具有强制性，祂告诉我篡夺者是什么，秦野是谁，我应该帮助他。”
所以我才会在不敌篡夺者时收到那条空间坐标……秦野沉吟着。
可这怎么可能？
无数次的轮回，那是多少数不清的年月，这个巨人是怎么认识他秦野的？他可是完全没有印象。
而且强制性……难道它跟维多利亚一样？
维多利亚这时在脑海里对秦野道：你真该感到荣幸，我和它都是为了你而存在的。
秦野可不敢接茬……这感同身受般的怨念，真可怕。
“可惜的是，虽然许多大人物的意识都已经传输到了心之核，我还没有中央天柱的主导权，行政指令依旧由人类议会发布，不然我完全可以让你们合法进入中央天柱，一路畅通无阻。”
它畅所欲言，有问必答，就在它解说着的时候，钟声再次响起，这次钟声不再遥远，好像就在秦野耳边乍响一般。
这是第九次。
秦野心沉了下来，他道：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不过我真的该走了。
心之核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读懂了他的想法，它道：“你抓取的那种空间之力，正是奇迹巨人阿隆给你留下来的最大助力，它的正体是空间物质打造的一幅盔甲，它的最大作用不是杀敌御敌，而是专门给你这种特殊生命体提供的舰船，让你能够安全通行于外空间，返回现实世界。”
说着，巨人的身体仿佛在流血，水银色的液体不断从祂的体表渗出，液体没有落地，反而漂浮了起来，液体越渗越多，最后在空中盘旋，不挺打转，最后凝结成了一副华丽的银色全身盔甲。
秦野觉得或许不应该把它形容成银色，因为这幅盔甲就是空间本身，它反应出来的应该是空间内包含的光，但又具有难以理解的特性，维多利亚用肉眼看过去是简单的银色，而如果秦野用进化之路看去，它是极为复杂的，炫目的，用现有人类语言无法形容的。
这绝非这个文明可以创造出来的，是秦野闻所未闻的究极力量，正如心之核所言，这幅盔甲就是空间本身。
短暂的失神后，投影走近两步道：“以离心城的科技，别说运用它，连收纳它都是个问题，篡夺了我们的篡夺者也止步于我们的水平，它们甚至没法发现这幅盔甲被藏在了巨人的体内，只有你可以附身于它，你应该懂得如何使用。”
“你该马上离开了，篡夺者们的阴谋马上就要实现，你的现实世界危在旦夕，快回去吧，不要重蹈我们的覆辙。”
秦野用进化之路去感受这幅盔甲，尽管它是如此复杂和无法理解，出人意料的是它竟然没有让秦野感觉到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