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 书呆子（2 / 2）

江柏享受着初升的阳光，与两位皇子聊着市井里的趣事。

快到吏部时，江柏见一墙角之处，依靠着位青年书生，身着中衣，脚边一书篓，一手捧本读物，一手拿张大饼，于阳光下，食一下书，再食一口饼，闻头顶觅食的麻雀，还不忘撒些饼渣给它们。

江柏觉得那书生甚是有趣，对两位皇子道：“两位公子，那墙角的书生甚是有趣，咱们过去逗弄一下他！”

两位皇子相视一眼，这逍遥公，真是捉摸不透！

“听公爷的！”

江柏与两位皇子驾马朝书生去，接近时，惊飞了吃饼渣的麻雀，也惊动了书生。

书生见来人，赶忙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行礼，非梁京口音：“不知三位公子，有何见教？”

两位皇子把目光给了江柏。

“书生，你打哪里来？”江柏不客气得问道。

书生语气甚是恭敬：“小生邓理，从浙州来！”

浙，潮起潮落之意，浙州，海边的一座城池。

“今年几何？”

“未及弱冠！”

“万里跋涉，来京为何事？”

“是为春闱！”

参加春闱考试的人，要先成为乡贡。

“二十岁不到的乡贡，神童啊！”江柏语气带讥讽，“神童，你为何只着中衣？饱读诗书，你置礼仪于何处？”

邓理若未觉江柏的讥讽，回答道：“小生于书中，多见那舍已为人之事，赴京途中，见一老妪衣不蔽体，便将衣物赠与了老妪。”

“奔赴万里，定有盘缠，你这盘缠又做了何事？”

“途径江州，见乞儿乞食，遂将盘缠买了食物，分与食之！”

“哦！”江柏一副我了然模样，“那这书本何不当之，换以钱财，再买再分？”

“小生乃一书生，书本乃立身之本，不可！不可！”

聊了些许，两位皇子也瞧出，这位乡贡，只识诗书，不识世俗。

“你这途中，何以饱腹，直至京城？”

“为商铺书写幌子，得些许钱财，买些大饼，得以充饥！”邓理与江柏对话这般久了，依旧是执礼模样。

江柏又问：“一路皆是如此？”

“皆是如此！”

江柏话锋一转：“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公子何许人也？”

“我乃当朝逍遥公江柏！”

江柏讲完，就见邓理行大礼：“小生见过逍遥公！”

两位皇子瞧邓理的模样，笑意已经忍不住了，纷纷撇过头去。

江柏见邓理弯着腰，依旧不起身，这是自己不让他起，他肯定不起，江柏只好说道：“你先起身。”

邓理起身后，江柏又问：“你可知春闱的主考官是谁？”

“小生不知！”邓理诚实回答。

江柏说道：“今年，圣人命我理春闱之事！”

“小生见过主考官！”邓理又行了大礼。

“别行礼了，起来！”江柏都受不了这书呆子了。

邓理起身后，江柏说道：“你已知我是主考官，我给你出一道考题！”

“考官请讲！”

“你途中花光盘缠，买食分与众乞儿，足见你有爱怜之心，你可知乞儿之苦？”

邓理回答道：“书中道……”

“唉！”江柏打断了邓理，“书中也写到，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未躬行，怎知其苦？”

“主考官言之有理，邓理这便去躬行乞儿之苦！”说完，邓理开始散发，弄了些尘土往身上摸，准备去躬行时，目光落在了书篓之上。

“书篓我帮你看管，你躬行乞儿之苦时，不能再为人写幌子，得钱财为生，此乃我和你的君子之约，击掌为誓！”江柏伸出了手掌。

邓理伸出手，瞧着手上的尘土，又犹豫了。

“这等尘土，怎能污君子之约，击便是了！”

邓理与江柏击掌后，去躬行乞儿之苦了。

邓理走远后，大皇子萧吉笑道：“公爷妙语如珠，三年两语，便把一乡贡忽悠着去做乞儿！”

“莫笑！莫笑！若官场之内，皆是这等不通世俗的书呆子，大梁国危矣！”江柏站在原地，没有动的打算，“这邓理能一路平安到京城，背后有人帮衬，我们在此等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