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录(12)(2 / 2)
那么她就这么做,如此的去回应他。
虽然现在非常后悔就是了,被取笑的帕特里西亚肚子里一百个懊悔,嘴巴快委屈的瘪到天上了。
“哈哈哈哈错了错了,别气了,你看你都把我脸掐肿了,还不够嘛?”
还是一副讨好哈巴狗笑容的亚当看着就让人来气。
帕特里西亚嘿地一声双手捧住他的脸,突然又流露出一份甜美的笑容,松开手。
“回家再收拾你,哼。”
被原谅的亚当也笑笑,亲了一口妻子的柔软的脸颊“谢谢”
腻歪中的两人开始恢复客人的气场,整理杂乱的衣物线条和表情,深呼吸一口气。
这其实是他们之间用来放松压力的过程,接下来他们就要面对人生中的转折点了,和这个屹立于西方大地千年的国家主人会面,做出一份无可更改的,无法回头的选择。
保皇派、还是革新派。
在国家机器就要更换主人的时候,每个担任螺丝的人都做出自己的站边选择。
“亚当,想好你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了么?”
诚实的摇摇头,他慢慢开口
“没想好。”
“是啊。哪边看起来胜算都不大,可要是做错选择了,我们就该被送上断头台了。”
女孩的苦笑不掺什么假。
“家族的工作是制造武器,可是不仅仅只是制造武器,还要选择向谁提供制作好的武器,成为谁的助力。如果为缺少武器的平民提供了数量可观的火铳和武器,大概整个家族都会被清剿。”
“我知道你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帕特里西亚。你先是梅伦德斯家未来的主人,然后再是其他一切的身份。”亚当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是你的家族有那么弱么?武器制造的行业垄断龙头,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联合剿灭?”
女孩顿了顿,又露出一个苦笑。
“今夜跟我去个地方,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亚当觉得对方的话里藏着某些隐意,但他来不及开口询问,马车就已经到站了。
沉重的防弹车门被白衣的侍者缓缓拉开,亚当大惊之下扭头去看,却激起了一身恶寒。
笼罩在宽大白袍阴影下的神职人员戴着遮住面貌的骨质面具,那面具是很明显的骨头材质,他不敢确认是兽骨还是人骨,因为他真的见过人骨的模样,分离的血肉残留在灰蒙蒙的战场中,人骨是唯一的白色,圣洁而残忍。
“赞美您的守约,尊敬的狂怒骑士亚当.普歇尔伯格。”
苍老但是仁厚的老者嗓音从那副面具后发出,银发骑士在听到对方称呼的姓氏后,大脑瞬间停机了零点零几秒。
他来到温墨落后,没有和任何人开口过他真正的姓氏、出身,他害怕自己的暴行会连累到故乡的养父养母,可是居然此刻就那么轻易的被念出来了,好像这是一份可有可无的小事。
帕特里西亚愣愣的看着亚当忽然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像是受惊的刺猬,嘴里无意识的重复念叨那陌生的姓氏。
“别害怕,孩子。我们知道你的秘密,并非是为了卑鄙的要挟和威胁,我们仅仅只是想让你知道——主知晓一切,他懂得你的困苦和索求,所以请敞开你的心扉,不要抱有警惕。”
老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向他发出了邀请。
他第一次站在陌生的圣母院面前,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有些僵硬。
分明是正午,可是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圣母院倒竖下巨大的阴影,容纳了几百米的宽阔地面,就仿佛神容纳世间千千万万的游子,用爱去包容无家可归的,流离失所的人们。
她坐落于层层台阶,刺向天空的尖顶如骑士们的利剑。
这是建筑学的奇迹,在几百年前耗费了一代人心血的古老图纸横空出世,教皇曾经苦恼于为了搭建这座圣母院而所要支付的巨大的财富,和他去世为止都无法看见完工的漫长工期,温墨落圣母院一度是让人苦手是否要决定搭建的昂贵建筑。
八百年的修修补补,才建成了如今的奇迹,帕特里西亚静静的眺望她,不自觉地尊敬她的古老,曼妙,典雅。
巴洛克时代的建筑风格,整座圣母院的外围从上至下雕刻着邪龙,天使,恶魔和王,垂直的棱角和曲线赋予它修长而森严的美,圣母院的外围种植着界限严格的花圃,正直旺季结出果实的紫葡萄串晶莹饱满,少女手臂粗细的翠绿藤蔓旁开满了艳丽的血蔷薇,带刺的玫瑰和湛蓝的龙胆花。
这里圣洁美好的像是天堂,无数种璀璨的艺术结晶在一起盛开,流连忘返的让人不舍得挪开眼睛。
在白袍老人的引路下,黑色军装的年轻人缓步走近圣母院,他穿过正在打扫卫生的嬷嬷们,穿过低头吟唱祈祷的红衣主教们,像是一头闯入洁白羊群的黑狼,他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人们注意到他后的窃窃私语,还有在游蛇般滑腻的视线。
他是一个闯入者,打破了圣母院宁静祥和的局面,年轻的修女们从葡萄架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到来。
但是好在帕特里西亚温软的小手从背后握住了他,让他略略恢复了一些从容和魄力。
是啊,他的妻子就在背后支持他,有什么好怕的呢?那双小手是那么让人喜悦,放松。
圣母院数十米高耸的木门由内向外缓缓洞开,寒气从那门扉中狂啸而出...内置于圣母院心脏的宏伟管风琴在客人还未落座前就已经开始了演奏,于是这座教堂仿佛变成了一座活物,巨量的吞吐空气,雕刻着圣母玛利亚的手绘花窗微微震颤,似乎是抗拒外来者的拜访。
又或许并非是这座教堂活了过来,而是教堂里面复苏了一具恶龙,贪婪着吐息庞大的新鲜空气,血腥的弯弯龙牙倒滴鲜血。
门打开了通行的缝隙,他先看见了加荷.亨舍尔的艳丽侧脸,在脑海深处炸开巨响的半秒后,看见了那张脸,那对眸子。
无穷无尽的苦楚与酸涩从骨髓深处弥漫,那是日日夜夜在荒原上没有希望,看不到终点,与影子互相依偎的漫长跋涉,一遍又一遍从温暖旅馆木床的起身,无数次在营地里彻夜的嚎啕大哭。
曾经流离于泡影的旅人才刚刚寻得了一处静谧安心的归处,可是他不曾想到命运会如此捉弄人心,残酷无情。
其实他不知道他这辈子究竟能不能找到老师,也许到他老死他都没法从这个荒凉诺大的世界再次看见法斯莉娅的剪影,他会像个鬼魂一样四处漫无目的的流浪,直至入土。
翠色的眸子被烛火点亮,她从漫长的祷告中苏醒。
整座圣母院的磅礴乐声都在她的睁眼中柔和下来,这一刻在亚当的世界里仿佛万物复苏,春暖花开,干涸的心重新流淌溪水,百鸟争鸣。
帕特里西亚惊恐的感受到她的丈夫正在止不住的颤抖,仿佛一个癫痫病人无法抑制的症状。
圣母院的深处,头披白纱的圣女大人以目光去迎接他们的到来,眼神冰冷的好像一个死人。
星历1181初,白色的魔女于虚假之地再次见到了他的老师,他追逐了一生的初恋、白月光、救赎之人,但这场弥天大谎也贯穿了魔女的一生,将悔恨,愤怒,和悲剧充满了他于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