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沙匪（1 / 2）
东边翻天的战火也落不到西面来。
隔岸对望下，西境的海岸显得静谧又平和。
前几日那颗骤然升起的长庚星最终只是落到东面海岸去了。
夜色将临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的韩统领从住处出来，沿着西海岸线巡视。
忽而，他目光扫视到一处阴影的时候里面有一个光点闪了两下。
韩超好似完全没有察觉，朝当班的小领队走去：“辛苦了，换防多久了？”
小领队行了个礼打招呼：“统领好，”想了想道：“大概快两个时辰了。”
韩超点了点头：“嗯，可以了，让下一批过来换防吧。”
小领队有些疑惑：“又要改换防时间班表吗？”
西境海防军的总人数在所有防线里并不算少，但是由于整段沿岸的防线太长，导致每次换防没办法做到完全的统一，容易出现空档，所以要是有人摸透了换防时间，很容易就能钻空子。
也因此，韩超接手之后为了防止这种现象出现，会亲旨指定换防班表并不定期，让有心渗透的人也抓不到把柄。
韩超点头：“对，最近东境吃紧，我们也得留足精神，你去通知一下，改成两个时辰换一轮，这里我替你守一会儿。”
小领队不疑有他，领命通知去了。
韩超站到他的位置上，看着人走远，从怀里拿出一片不知道从哪里揪下来的叶子，用嘴抿着吹起了听不出出处的调子。
岸边一个矮坡上的灌木丛晃动了一下，从中蹿出一个人来。
那人从头到脚蒙着一件宽大的黑灰斗篷，在夜色下行动起来犹如平地飘浮的幽灵。
好在四野无人。
“幽灵”一晃进了一处天然形成的岩洞里，身形慢了下来，停到一个白面书生面前单膝跪地：“主人，狮子醒了。”
书生自阴影处走出来，他长得眉清目秀，只是神情间似乎有种奇怪的违和感，细看却又看不出来。
他闻言长睫抖了抖，短促答道：“知道了。”
日月更迭。
西境军防的士兵觉得韩统领这几天有些奇怪。
往常他也会偶尔登上哨亭看两眼，可从来没有像最近这么频繁的一天上去看两次。
偶尔还会顶下原本应该当值的哨兵的班，自己留在上面一整天。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最近换防的频率变高了。
刚换防准备回住处的两个小兵并肩走在一起，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略大的一些的拍了拍年轻那个的肩膀：“算了，别多想了，不是说了吗，东境还在打仗，所以缩短时间是为了让我们每个人都能保存精力，而且最近不是有一窝沙匪成天往咱们这边跑吗，统领兴许是被他们弄得有点神经紧张了。”
另一名士兵挠头：“可沙匪是从西北过来的，统领看的都是东边和西边海域啊.....”
他声音不高，轻易就被海浪声盖了过去，身边的同伴没听清，问了一句：“你嘟囔什么呢？”
那士兵吸了口气刚打算提高音量再说一次，就见他口中行为有异的韩统领迎面走过来，当即闭了嘴，往旁边一让，侧身站成一根木桩，戳在沙地里：“统领！”
韩超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似乎在那名提出怀疑的士兵身上打量了一下，朝他们点了点头：“辛苦了，你是新来的？”
语气客气又周到，听他这话，统领好像是能认出所有边防军的脸。
这西境海防少说也有五六万人啊。
若不是上心尽责，怎么可能随便一眼就认出来自己是新兵。
那士兵登时有些羞赧，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这样口无遮拦地妄论上司，垂着脑袋支吾：“是、是的。”
身边的同伴看他这样，替他打圆场道：“统领别怪他，这小子刚来没多久，第一次跟统领说话，瞧这紧张的。”
韩超朗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看着就是个机灵人，好好加油。”
边防军多数都是当地的一些普通小老百姓，加入军中也只想图个不愁吃穿的活计。
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每日能做的不是巡防就是巡街，边陲小地，一年到头能抓到一两个闹市不安分的商贩就算不错了，根本不指望能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
除非西境像东境一样打仗，不要命的还能挣些出人头地的机会。
可这种机会那是玩命换的，能不要还是不要的好。
新兵年少实在，没听出这是客套话，一时以为韩统领当真是希望自己有所作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好红着脸连声应是。
正说话，韩超手下一名亲兵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一边跑嘴里一边嚷嚷：“统领，不好了！”
脚下生风地把一路把沙子溅到路人身上，惹得所过之处全是埋怨声，速度快得直冲到他们面前差点没刹住车。
韩超错身伸手拉了他一把：“我好着呢，什么事慌成这样，西洋人打来了？”
那亲兵跟了韩超有些年头，也不跟他客套，一听这话“呸呸”两声：“您可盼点好吧。”
韩超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那你小子在这现什么眼？没看这里还有个新兵蛋子？让人家看笑话，还以为我带出来的都是你这么个倒霉玩意儿。”
亲兵刚站稳又被这巴掌拍得踉跄了一下，捂着脑袋转过身来继续大呼小叫：“哎呦，西洋人没打来，可那群沙匪跑来了！”
韩超嗤笑：“我当多大事，他们最近不是三天两头跑来一次，怎么？还没跟你混熟呢？”
边上的两个小兵听了跟着笑。
亲兵眼看他们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脸一沉，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他们往镇上来了！”
韩超脸上的笑意就像贴了一张画皮，被他这一句话整个揭下来，浓眉一横，曲指打了个呼哨：“走，跟我去看看。”
自海岸往镇口方向去，他每隔一段便抬手打一声呼哨，心里估摸着人数差不多了，便不再发出信号。
听到信号声的边防军从沿途的各种巷陌里拐出来跟上，很快便在他身后集结成了井然有序的队伍。
经过正规训练的军队，连脚步声都是无需口号的整齐划一，踏在地上的响动犹如战鼓声已经擂响，光是声势就足够吓人了。
韩超脸上的每一处都绷得生硬，手却只是虚搭在腰间佩剑上。
无非就是一群成了规模的流氓地痞罢了。
可人还没到镇口，隔了老远就看到前方黑压压的一片。
他眉头一跳，揪住方才那名亲兵的领子把人拎到眼前：“你确定这群人是那窝沙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