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相处形同陌生,阔别却又觉得亲”(2 / 2)
此时拓拔思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李珺乔以为他准备要走,便下意识跟着站起来。
眼看着他马上就要走到门前,突然却停住了脚步,这小小的举动足以让李珺乔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又像发条一样拧紧了。
然而他却没有回头,只是问了句,“后天你就可以离开了,驿馆的桃花去看了吗?”
李珺乔只消听到他话语的前半句,沉郁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她不假思索地追问了句,“后天什么时候?清晨还是傍晚?”
拓拔思齐见她全然没有听到后半句,不禁微微皱了眉头。
“桃花花期不长,错过了就得等下一年了。要是你明日无事,便由清欢带你去看看吧。”
清欢,就是昨日为李珺乔奉茶漱口的那个侍女,也是极为腼腆内向之人。
李珺乔想不明白为何拓拔思齐三到四次提到让她去看那些桃花,但为了不拂了他的好意,她还是答应下来,“知道了,明日就去看。”
拓拔思齐得了李珺乔肯定的回应,这才眉心舒展,心满意足地离去。
他离开没多久,清欢便进屋子来伺候,手上还捧着一盏清茶和两碟点心。
“姑娘,公子说姑娘晚膳没有吃好,特意吩咐奴婢让厨房做了桃花豆沙酥饼和牛乳凤凰卷给你。”
“姑娘看看合不合口味,要是不想吃甜的也没关系,厨房还有别的,现做也来得及。”
清欢手脚麻利地把托盘内的点心一一拿出,放置到一旁的桌上。
李珺乔立马被那股沁人心田的香甜气味所吸引,终于反应过来刚刚的呕吐已经让她腹中无物。
不得不说,虽然拓拔思齐有些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实际上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连这一点细节之事都考虑周到。
李珺乔看着酥饼上点缀的粉嫩桃花,不禁食指大动,忍不住伸手取来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双唇首先碰到的是脆得直往地上掉渣的酥皮,一股桃花混合微微炒过了的芝麻的香气不停往鼻腔涌入,一口咬下去只觉得满口生香,回味无穷。
特别是酥饼内馅的豆沙更是一绝,不仅口感绵软无渣,连甜度都是适中,全然不腻。
显然是厨娘把红豆煮熟研磨以后,还不忘细细地滤去粗粒和种皮,才有这样细腻的口感。
然而想要做出这种不耐储存的豆沙内馅,耗时耗力不说,就是这做酥饼的手艺,也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可以完成。
旁人大概不知道做一个酥饼需要耗费多少时间,但李珺乔恰好知道。
她向来喜欢吃甜食,身边侍候多年的今夕也是个厨艺一绝之人,平日里少不了亲自替李珺乔做点心羹汤。
然而每次李珺乔提出想要吃酥饼的时候,总要等上半天以上,有时候甚至得第二天才能享用得到。
从没试过此刻想吃,半个时辰不到就捧到跟前的情况。
李珺乔也曾质疑过做一个酥饼哪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直到有一次她闲来无事,跟着今夕进了厨房,她才明白今夕所说的做酥饼耗时耗力,此言不虚。
因此,李珺乔不得不怀疑拓拔思齐早就想到了会有此着,所以才把早早吩咐厨娘备下,就为了让她在呕吐后得以充饥。
甚至清欢刚刚说出的那套说辞,说不定也是拓拔思齐提前设下,只让清欢依言照做。
李珺乔颇有些受宠若惊,但当她联想到拓拔思齐劳师动众地把她救回来,好吃好住地侍候着,即使她为了要逃脱而对他下了重手,他明明能够反击,却全程只是防守。
即使如此,他还是极其注意分寸,避免伤了她。
甚至他听着她唱起那首歌时的表情……
李珺乔隐约感受到拓拔思齐对她非比寻常的情愫,即使他有意遮掩,但对一个人的用心却往往在不经意的细节中流露。
李珺乔为自己的偶尔发现感到难以适应,然而她自知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后面的场面更难收拾。
所以她马上想好了对策,那就是只能装作懵然不知。
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无风无浪地度过剩余的一天,到时候她去范疆寻人,他则赴往京城谈判,然后回到龟兹国去,自此以后李珺乔便能和这朵从路边招惹回来的桃花永不相见。
她尤自出神,手中的桃花酥饼只咬了一口,便没再下口。
清欢以为她不喜欢吃,小声地问了句,“姑娘,怎么不吃了?是觉得不喜欢吗?”
李珺乔的思绪被清欢的话拉了回来,她微笑着回道,“不,我觉得很好吃。我只是在想回去的打算罢了。”
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性,李珺乔还不忘在清欢面前又咬了一口酥饼。
有一说一,这桃花豆沙酥饼做得比今夕做的还要好吃一些,但不知为何,第二口咬下去,口感便没有第一口那般惊艳了。
“姑娘……”清欢欲言又止。
“恩?”李珺乔口内还含酥饼,听到清欢在唤她,只能从喉咙处含糊地发出声音。
“蝶影姐姐是哪里怠慢姐姐了吗?”清欢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向李珺乔打探当中的缘由。
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仿佛害怕会因此得罪李珺乔,“是这样的,奴婢刚刚看到蝶影姐姐从姑娘房间出来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我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她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
“我见她额头都破皮流血了,料着她大概是没侍候好姑娘,才惹得公子不快了。”
要不是清欢说起,李珺乔还不知道刚刚那个侍女的名字呢。
她不禁觉得有些委屈,因为她在房里呆着的时候,基本就用不着别人侍候。
别说她压根就没记住蝶影的模样身段,甚至她唯一和这个侍女有交集的时候,就是李珺乔因呕吐而增加了她的工作量而说的那一句抱歉。
不过李珺乔也能理解,为何清欢会有这样的误解,毕竟蝶影是哭着出她的房门,自然得跟她扯上关系。
于是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向清欢,“那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的?觉得是我为难了她?”
清欢察觉到李珺乔的不快,支支吾吾地说,“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奴婢也不敢私下揣测,只是如果蝶影姐姐犯下的错没有到了不可饶恕的地步,奴婢能不能替蝶影姐姐求个恩典,请姑娘跟公子说一下,莫要把蝶衣姐姐打发出去?”
说罢,她便朝李珺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啊?怎么动不动就跪下,这都是你们府上的规矩吗?”李珺乔一边焦急地叫喊着,一边伸手把清欢扶了起来。
只见清欢红着双眼,一脸哀求的样子,李珺乔顿时有些不忍责备她还没了解清楚情况便枉作好人。
她试探着问了清欢一句,“你平日和这个叫蝶影的侍女交好?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清欢闻言有些难过,但还是点了点头。
“蝶影姐姐待奴婢十分好,平日里总喜欢和奴婢说话,有活儿都争着帮我做。”
“原本今日理应该是奴婢侍候姑娘的,但刚好奴婢身体不适,蝶影姐姐才主动说要替奴婢进屋子来侍候。”
“都怪我,都是我害了蝶影姐姐。”
清欢的声音开始哽咽,泪珠也在眼眶打转,看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李珺乔看得出她平日定是个心善之人,要不以她唯唯诺诺的性子,还不一定能有勇气说出求情的话来。
只是清欢大概不知道,兴许这个叫蝶影的侍女,是可以接近她,为的就是套取有用的情报。
所谓的接替她进屋子里侍候,也是为了能够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可怜这个涉世未深的傻丫头还觉得蝶影待她十分的好,甚至觉得都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让蝶影无辜受罚,所以她才会冒着得罪李珺乔的风险,也要替蝶影求情。
李珺乔顿时感到整件事都变得不简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