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重逢（1 / 2）
又是一个丰收年，金秋一过就入了冬，丝丝寒意夹杂在风里悄然吹遍了整个汴京城。
明笑阳贪吃贪睡爱赖床，冬季尤甚。这日又是大被蒙过头死活不起来，白赫云过来把他从被子里拖出来，揪着耳朵扔到院子里：“不好好练功将来死在战场上休想让我去给你收尸。”
一大早就被揪扯拧巴了一顿，他吱哇乱叫道：“哎呀~该会的早就会了，晚练一会儿又死不了人。”揉揉耳朵，哈欠打了一半就见院子里戳着五个突兀的大石头，齐刷刷的一人多高一米多粗，看着碍眼：“娘，你审美崩了啊。”
白赫云道：“给你练功用的，今日教你‘碎骨’，‘化筋’和‘十刺’。”
明笑阳一听来了精神，白氏十二秘技今日终于能学全了，倏地变得像儿时一样乖巧。
白赫云一掌下去一个大石头就碎成了一地的小石块，道：“这是‘碎骨’”。又对着旁边的一个大石头也拍了一掌，石头纹丝没动，道：“这是‘化筋’。”
明笑阳一眉挑起一眉下沉，满脸质疑。
“看仔细了。”白赫云旋即随手一拳，石头瞬间成了齑粉，小风一吹带起一阵石头灰。
明笑阳：“……”
白赫云走到第三块石头前，伸出一根小指，朝着石头一刺，小指竟直直插入其中，收回手时，石头上留下了一个小指粗细大小的洞！之后又伸出双手，成虎爪状朝石头抓去，石头上便留下了十个洞，道：“这是‘十刺’。一年时间，全部练好。”
明笑阳吓得魂烟口出，喃喃应着：“是……”
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这要是晚上做个噩梦随便朝身边的人招呼个一招半式的……不由得再次发自内心地佩服爹的惊人勇气，毕竟这种老婆也不是一般人敢娶的。
转眼已是深冬，上元将至。
满京城都知道在距离武国公府不足百米处正在建造府邸，却不知此处是谁的府邸。眼看即将落成，十分气派，常引得旁人驻足观看，耳语猜测主人是谁。
明笑阳也好奇，总是问白赫云这个新邻居是谁，最终也没问出个子午卯酉来。
朱管家最近有点忙，里外张罗着往府里添置一些精致名贵的家具物事，起居物品陆续放进了明笑阳隔壁的房间，明笑阳书房的隔壁也被收拾出来抬进去许多文房物品，连晾笔架子都是金丝楠木的，可把明笑阳眼馋够呛，追着朱管家问是不是陛下要来串门了。朱管家只道是老爷夫人让的，不知何故。
明笑阳又问明明是明乐那边房间多，为啥偏挤来他这边，朱管家说起初的确是选的那边，白赫云不许。兄妹俩好奇，一问起去问，白赫云只说会有客来，再无他话。
上元节当日，一道圣旨，赵安辰封了宁王。他陪着父皇和母妃用过晚膳，就迫不及待出宫了，路上经过热闹非凡的上元灯节，想起了那夜莲池美景，下马观望片刻，令身旁侍卫将马牵回宁王府，要自己逛灯会步行回去。
“你别乱跑，小心撞到人！”一个清越爽朗的少年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赵安辰闻声望去，果然见到一个十一二岁银装素裹的小女孩在人群中好奇地钻来钻去，后面跟着一个身穿靛蓝暗纹武袍披着黑裘披风的俊朗少年，一身英气，高挑玉立。嘴角微微一勾刚想唤一声，就被撞了一下。
明乐捂着脑袋抬脸看：“咦？你干啥呢？”
赵安辰低头看了看她的小脸：“你是明乐？”
明笑阳跑过来，一把拉住她：“就说你不要跑那么快，撞人了吧？”连忙抬头道歉：“对不起啊，这位公子，小孩子乱跑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等了一会儿见人不答，只是直愣愣的盯着他看，心中生疑，难道是盲人？盲人还来逛灯会？举起手在人眼前挥了挥：“你是真的没事吧？”
“无事。”赵安辰冰冷地回了一句，略显失落。
明笑阳安下心灿烂一笑：“那就好，先走了！”
“等等！”赵安辰下意识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明笑阳满脸疑惑地回过头，正对上一双映着无数灯火写满了期待的眼睛。他好奇地在记忆里狠狠地搜刮了一遍也没找到一张如此好看的脸，面前这人俊得神仙一般还一身昂贵的雪锦和白裘，一看就是豪门贵族，也不至于碰瓷，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疑惑道：“你是？”
赵安辰眼神一暗，依旧不松手：“你不认识我？”
“我…还别说，还真有些眼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明笑阳见他实在是生得容姿倾世，俊雅不俗，竟有一瞬恍惚，转而又是个爽朗的笑：“啊，我叫明欢，明笑阳！”
赵安辰道：“我知道！”
明乐仰着头看不明白这俩人拉扯着猜谜似的是在干嘛，还是花灯和玩具更吸引人，挣巴两下摆脱了明笑阳的手，向前跑去。
明笑阳慌忙道：“啊，我妹妹跑了，回见哈！”也追着明乐跑进了人群。
赵安辰：“……”
明笑阳边跑边忆想，京中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居然比他还英俊，暗暗叹了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拖着兴奋不已的明乐回府时已经半夜了，他洗漱妥当，上床睡觉，莫名有点睡不着，便爬起来摸去厨房偷喝了几口酒。
一夜好眠，还做了个悸动难忘的梦，醒了也没起床，躺在被子里莫名其妙地和屋顶互瞪，回味着那个不可思议的梦。忽觉某处粘腻，掀起被子低头一看，啧了一声，赶紧起来换好衣服，悄悄去把裤子洗了，吃过早饭就丢了魂儿似的站到大石头前面发呆。
一大早白赫云就三番两次望门口，以赵安辰十几年来对明笑阳的浓厚兴趣来说，一旦出宫必然会来武国公府，为何到现在还没来？好在离得近不足百米，她围上披风就去了宁王府，见王府大门紧闭，门口连半个来贺乔迁之喜的人都没有，可见定是官家大张旗鼓的给赵安辰建府，赵安辰却悄无声息地入住，谁也没告诉乐得清静，要是换了别人，这就有点怪，若是赵安辰那就一点都不怪了。
出来应门的是管家，白赫云道：“我是隔壁邻居，宁王呢？”
管家道：“您稍等我进去通报。”
“不用了，” 白赫云自己推门迈了进去，唤了两声：“辰儿？你在哪呢？”
管家没办法，只得在后面跟着。
赵安辰听见白赫云来了，垂头丧气地出来相迎。
白赫云道：“迫不及待的出来立府，怎么这副神情？武国公府的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
赵安辰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显然还没从失落和伤心中自|拔|出来。
白赫云听后哈哈大笑：“你无比聪慧，看着是个翩翩公子，竟还是个小孩儿！那你何时去？”
赵安辰淡然道：“他什么时候认出我了，我就什么时候去。”
“我家那傻子什么时候能认出你啊？”白赫云看着这个白白净净执拗的小脸蛋甚是好玩儿，也看出这是他失落后最后的倔强了，面上淡定心里可怜，她笑道：“好好好，随你，没事我就回去了。”
赵安辰道：“好。”
明笑阳练完功，想起昨晚在厨房偷喝酒的事，武国公府未满十六岁不许饮酒，但那酒实在好喝，他掰着手指算，自己的生辰是三月十三，今日是正月十六，还有不到两个月，眼珠子骨碌一转，心想：“马上十六岁了，喝些无妨吧……算了，还是别没事找事了，我出去偷偷喝罢。”
东张西望了一下，披上袍子就跑了，直奔聚福楼。还未到饭时，聚福楼人不多，他上楼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一壶酒，两盘菜。
“这么小就出来喝酒？”
明笑阳抬头一看背后一凉，这梦也太邪门了，这么快就应验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啊，是你呀，快请坐。”招呼了伙计又上了一壶酒。
赵安辰淡淡道：“明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明笑阳猛地抢了一口酒，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都说狐仙能幻化人形，男子女子皆有，大都绝美摄人心魂，口能人言知人心事，让人一看就忘不了，这个赵逸不会刚好就是个男狐仙吧？心虚地试探道：“你…莫不是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赵安辰眼神疑惑：“什么？”
明笑阳见他不知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怪自己平日里神仙妖怪的话本子看多了，闲谈间得知赵安辰是新搬来的人生地不熟，立刻开心地拍胸脯要带着人玩：“我从小就是京城长大的，哪好吃哪好玩我都知道，以后我罩着你！”
赵安辰看见他又像小时候一样笑出一排小白牙，心情好了许多：“好，那你可去过满春院？”
明笑阳差点又呛到，这人看着长得冰清玉洁的，怎么对着他这个不怎么熟的人开口就是秦楼楚馆啊？真是人不可貌相！答道：“没去过，我若是去了，定会被我娘打死！”
赵安辰奇道：“为何打死？”
明笑阳瞧他目光清澈还问得一本正经，笑道：“我去风月欢场，为何不被打死啊？那是青楼，你想什么呢？”
“青楼？我还以为是……”赵安辰局促了一下，垂下眼道：“没什么。”
明笑阳邪魅一笑：“怎么？你去过？”
赵安辰道：“没有，只听人提起过。”
明笑阳眉尾一挑：“我想去！”
赵安辰沉声道：“你说什么？”
“咦？你干嘛这么生气？”明笑阳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听说满春院的百香醉是自酿的，堪称汴京城一绝！是各大酒肆都酿不出的琼浆玉液，真想去尝尝，你想不想去？”
赵安辰松了口气：“我不去，你那么想喝，我……总之你不要去那种地方。”
“看来你也是个家教森严的小可怜儿，哈哈，”明笑阳从昨天就发现赵安辰身上有股让他着迷的味道，浅浅淡淡十分好闻，忍不住微探着脑袋又朝人身上嗅了嗅：“你身上的清香，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