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道别（1 / 2）
荣祈学院乱成了一锅粥，巨大的眼球令师生们不知所措。
面对从未有过的诡异天象，菲力感慨道：“也许，这就是世界末日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也还行吧，至少我们三个死一起了，不算太孤单，而且……”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宿舍里那张空荡荡的床位。
“也许能见到尘熠了。”
于是，在天生异象的时刻，他们见到了尘熠。
三人当然知道尘熠已经死了，只是在那个空床位边，分明出现了他们的好兄弟。三人将异常天象抛之脑后，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边盯着尘熠，一边缓缓向屋内靠近。仿佛多弄出点声响，这抹幻影就会飞走，少看一眼，便再也见不到。
同时，尘熠也看向三人，无法移开目光。
最终三人来到尘熠身旁，卡尔大着胆子问道：“你是尘熠吗？”
尘熠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是摇头。
“你怎么不说话？”菲力急道。
“恐怕是天生异象，让他短暂地回来看看我们吧。”孟德斯分析道：“你们看，眼前这个尘熠似乎比我们认识的那个要成熟一些，看去比我们还要年长两岁。”
菲力道：“他既然不答话，那不管是人是鬼，我们总需要有个结论才是。”说完，他使出神念魔法，想要窥探出现在眼前的这人的记忆。
见菲力施法半天，却依旧眉头紧锁，卡尔问道：“怎么样？”
菲力摇了摇头：“我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人，我的神念法术撞到他的身体上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孟德斯追问：“也就是说，你的魔法虽然没能读取他的记忆，却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神念防御？”
菲力点了点头：“是的，所以眼前的这个尘熠恐怕是某种幻象。”
孟德斯却沉吟片刻道：“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人的魔法实力高到难以想象，所以以我们的实力根本看不出他的究竟。”
卡尔只对着尘熠道：“怎么样，你听到孟德斯的话了吧，你要是尘熠或者和他有某种联系就点点头，不是就摇摇头，怎么样？诶，你们看，他眼眶好像红了。”
不用说，此时出现在宿舍中的尘熠，正是完成了时间之主任务来自未来的尘熠。从过去的记忆判断，种种迹象表明，自己的确曾来到过一些时刻，再见见这些已经死去的老朋友。
此时，这个时代的尘熠和媞雅还在月星上，两人由于发现了藏在别墅中的尸体，导致未来的改变，引起了混沌之神的关注。
创世神计划虽然失败，躯体也因简天最后的“置换”支离破碎，但混沌之神还是维持了对这个与他相性极佳的躯体的部分控制。他调转眼球，查看月星的情况，这一举动自是引起了地火两界的恐慌。
尘熠之所有选择这个时间点来和自己的故友告别，一是因为过去的自己在月星上，绝不可能打上照面。二是因为天生异相，自己随之突然出现不至于让三位好友觉得太过突兀。
时隔四年，尘熠再次见到了分别两年后同伴的样子。
为了更加符合教授的身份，孟德斯蓄起了胡须，戴上了单片镜，看上去更加儒雅风度。
菲力还是一样随和世故，所不同的是胸前多了两枚学院颁发的奖章。看起来丽萨和尘熠相继离开后，他被学院看好并重点培养。通过刚才的神念魔法，已能感觉到他的实力比两年前又进步了许多。
卡尔看上去倒还是老样子，两年过去他的脸庞和衣品都没什么变化。顶着一张比同龄人年轻些的娃娃脸想必在贵族的社交圈会更受欢迎吧。
尽管受到联邦的蒙骗，尽管没有秘通语的加持，尘熠也能感觉到这两年来尽己所能的使自己变强，也难怪半年后能联手重创那名中阶魔导士。
想到这里，尘熠不觉湿了眼眶。此刻的他只要随手传授三人几个魔法，便能改变他们被杀的命运。只要随便透露一些真相，就能让三人别替自己担心，早做提防，甚至只要翻开魔法书，把他们带回未来，便可假装一切无恙。
可尘熠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们的死亡是确定无疑的。这么做，他就会改变历史，彻底失去时间之主的权能，也失去对抗零一，拯救世界的能力。
一个以闭环时间线为使命的人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目的擅自改变时间线呢？
所以，此时的他只能看着，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维娜曾说尘熠是幸运儿，是被命运选中的人，可其中“认命”的无奈又有谁能够理解？死者是伟大的，生者是痛苦的。
在与媞雅第一次神交后，摸不清状况的尘熠曾向卡尔打探关于神交的细节。在后者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后，尘熠却选择了向对方保密。当时他的想法是：没说出去的秘密可以再说，但已经泄露出去的秘密便无法反悔了。
那时的他断然没有想到并非所有的情况下没说出去的秘密都有机会再说，比如聆听的人已经不在了。
讽刺的是，在尘熠看来孟德斯、菲力和卡尔是死者；而在三人看来，尘熠是死者。
见尘熠还是毫无动静，只是眼神不停地扫视着三人。终于还是卡尔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我去！热的，质感和活人一模一样。”
见尘熠不说话也不动作，三人已把他当成了人偶。
孟德斯分析道：“现在看来事情是这样的，天上那个大眼球没准是上界的神给我们的一种恩赐。能够洞察人心，实现心中所想。这个尘熠出现的时候，恰好是我们三人心中思念他的时刻。”
菲力也道：“有道理。”
听了孟德斯的分析，尘熠哭笑不得，可除了自己这又能怪谁呢？从特别竞赛开始，自己就一直瞒着他们，后来更是假死潜入上界。他们不知道真相，做出这种推论也是理所应当。
“这里有点奇怪，”卡尔猛然抬起尘熠的左手道：“你们看他手，这个尘熠的手上怎么有这么多五颜六色的戒指？”
孟德斯道：“这些戒指看上去都不简单啊，这枚蓝色的我有印象，是他在特别竞赛后拿回来的。”
菲力端详着“命运“上的花纹道：“仔细看来，这上面的纹路还挺精致的，他当时还骗我们说家里生意还行，给他找了一枚有传承的戒指。以这枚戒指的品相把他们家的店抵押出去都买不到。”
卡尔也道：“这么说来，自从特别竞赛之后，尘熠整个人就怪怪的，似乎有什么心事。”
孟德斯小声道：“我猜他应该被卷入了什么事件里，但是有一定的危险性，不想把我们也牵扯进来。你们说……他的死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很有可能，”菲力也道：“再过半个月，我和卡尔都要回国任职，此后我们三人虽然天各一方，但手上的资源和接触到的人面反而更广了，我决定暗中调查此事，你们怎么说？”
其他二人也默默点头。
听到这里，尘熠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几乎就要忍不住开口说话。想到三人最后的死因，正是被一封写着自己死因的信件诱骗出来，才落单被杀。
否则，无论是公国、王国还是学院，重重保护之下，那名中阶魔导士也难以下手。
“诶，这个幻象人偶怎么流眼泪了？”卡尔奇道：“难道他听得懂我们说的话？搞得我也有点想哭。”
“没准是他想我们了。”孟德斯对着尘熠叹了口气道：“或者是知道我们也想他了。”
眼球引发的讨论和骚乱蔓延到整个学院，但这间宿舍里，三个男人把尘熠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随着火界再次转了过去，眼球消失，尘熠也随之离开。被留下的三人只当这一切是一场奇异的梦境，但他们都已暗暗下定决心，将尘熠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而他们所不知道的宿舍楼一角，时间之主从隐身术中现身，他擦干眼泪，翻开魔法书，继续前进。
……
随着尘熠将校长室的大门轻轻关上，莫林想要略微整理一下心绪，便拿起酒杯准备给自己倒一杯红酒。此时，他骤然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的魔力涌动降临在这间办公室中。
这魔力涌动极其澎湃，却又刻意压制自己的存在。随着涌动的结束，莫林分明看到另一个“尘熠”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内。
饶是莫林活了百岁，也没见过这等架势。大活人突然出现，这是任何魔法办不到的事情。大惊之下，他竟一时失态不慎将手中的酒杯打破了。
听到碎裂声，刚离开没几步的尘熠隔着门问道：“校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