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精神病院(2 / 2)
检查组离开后,那个隔离的人依旧还在隔离,并不是喊冤就能找到出路。
诺约把所有医师,护士都认识个遍,基本不和精神病人来往,自己出钱买东西,他依旧还很有钱,还有4265万,时不时帮那些护士医生买点礼物。
若检查组来,诺约就再次扮演自闭症,离开后,又找医生和护士聊天。
诺约看着那些精神病人,间歇性歇斯底里,分裂症,多重人格,天生罪恶型人格,忧郁症,重度依赖,有的傻得像没有智商,有的是聪明得异想天开。
认识的护士,医生多了,渐渐熟稔随便起来,诺约知道,留三分贪财好色,以防与世俗格格不入。剩七分一本正经,以图安分守己谋此生。
漏三分茫然无措,以瞒天地人泯然于世。藏七分众醉独醒,以致人智己看破红尘。
护士,医生都知道诺约绝对正常,却爱莫能助,但是对他非常放宽。诺约也绝不和真正的精神病人来往,自娱自乐,看书写字,沏茶读报,和护士医生聊天,自己住在一间房子。
医生偶尔也来他房间,和他聊天,下象棋。院长见他每次检查组来也很配合,也就不强制他打针,见到他和同事都无比要好,而且来历不明,估计是律行排除异己,铲除同党,属于经济纠纷,也就没有想刁难他。
每天早晨,精神病人都在院中晒太阳,劳动,每隔几步,护士,医生都虎视眈眈,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
每当赵医生无聊时找他泡茶,诺约就想向他请教。
诺约说:“赵总,我有一事不解,请给我指点指点。”
那个赵医生说:“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诺约说:“按你的专业,精神病在科学上是怎么定义和解释?”
赵医生闻言,连连摇头,说:“科学解释就麻烦了,整个社会90%都是精神病,这样说一点也不夸张。真正身心健康的正常人,最多只有10%。”
诺约给他倒茶,平静地说:“有没有评测标准,或者是严谨的筛选?”
赵医生说:“标准个毛!狗屁严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整个社会系统都是建立在金钱利益之上,所有一切流于形式与表面。谁有那么高贵的情操会做专门研究?差不多就行了。”
诺约笑道:“说得也是。”
赵医生说:“不过,按照标准来说,正常人或多或少都有精神不良倾向,这个是无法避免的。毕竟竞争这么大,内卷这么严重,相应的配套一个没有,不出精神问题才是很奇怪的现象。”
诺约说:“说得是。”又给赵医生斟茶。
赵医生说:“不过,有没有精神病,由我们说了算。你懂的。”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诺约。
诺约苦笑不已,说:“我不就是?”
赵医生问:“想不想出去?”
诺约说:“暂时还不想。”
赵医生深感诧异,问:“你这人很奇怪,别人巴不得马上出去,你反而是当度假来的。”
诺约说:“说不定有人想加害于我,我还是继续躲一躲为好。”
赵医生恍然大悟,遗憾地说:“你想出去,跟我说一下,花点钱,我给你安排。”
诺约点点头,说:“有劳赵总,到时候再让你辛苦一下。”
赵医生说:“小意思,看你客气的。大概这个数。”说完,伸出五指。
诺约看了一眼,说:“成交!”
赵医生笑呵呵地去了。
日子久了,不知为何,时光过得如此之快,时不时有人被强行押解来此,为了自己的命运,不断挣扎,试图向世人解释自己并不是异类,却依然逃不脱被神经病的命运。
也有人确实是标准的精神病,深夜唱歌,半夜裸奔,捻着一株草玩弄半天。
还有见到谁都喊女儿,不答应就一直拉着不让走,答应了就更走不了了,拼命想给那人喂奶。
但就诺约看来,精神病更像是假的,因为还有相当程度是真实的,依旧还能判断世俗是非,还残存着许多正常人的观念,只是偶尔间歇性发作。
失爱,失亲,失败,导致了他们从最初还对人生抱有侥幸,直至走到最后的深渊而彻底崩溃,再也没有任何希望能够扶持他们继续走下去。
也许,他们曾经希冀有人能够关心他们,能够激励他们,为他们带去温暖,—— 这依然是一种错误。他们始终不明白,从来只有锦上添花,而雪中送碳多半只是一场意外。
整个世界建立在金钱利益权力之上,奉行掠夺法则,靠血缘氏族关系维系,尊重物以稀为贵,人以高超为上。
人有许多种拯救自己的方法,却不能踏错一步,更不能懒惰消沉。人有无数种选择,却不能单纯,充满幻想。
诺约来了兴致,通过亲眼所见,不断地了解人的精神世界,学习了许多专业知识。
赵医生见状,笑了,说:“怎么?诺约,你也想当精神病医生?”
诺约说:“纯粹只是无聊,了解了解而已。”
转眼到了第三年。
赵医生说:“你再不走,我都会发疯了。”诺约笑着说:“不急。”
赵医生不解地问:“究竟是什么让你想留下来?是避世的心理?”
诺约说:“说不清楚。”
赵医生很早就知道,诺约去过胤渡,觉悟了三年,问起此事,诺约说:“不过是蚊虫叮咬了三年,鸟儿在头上拉屎了三年而已。”
赵医生说:“活受罪!”
诺约说:“杜鹃鸟会往别的鸟巢下蛋,然后。。。然后。。。”
将布谷雏鸟的现象向赵医生一说。
赵医生说:“没办法,有人一出生,就坏到骨子里了,就像我们所说的,天生的罪恶者。”对窗外瞅了半天,指着一个精神病人对诺约说:“你看,那人就是。”
诺约问:“他怎么了?”
赵医生说:“父母老婆不给他钱,把刚出生的儿子咬了一块肉下来。”
诺约说:“好了,不要说了。我俩谈点开心的事情。”
赵医生诧异地说:“你不是想了解吗?”
诺约笑着说:“不,我并不想知道尘世的任何一种具体的罪恶。聊点开心的事情,才不会让自己心理扭曲,受到那些乌烟瘴气的影响。”
赵医生说:“看不出你还是高尚之人。”
诺约说:“高尚谈不上,只是厌恶听闻人失去做人的底线。”
赵医生说:“好习惯!”
过了许久,整个精神病院都排斥诺约继续留下来,慢慢地都公开表示,要把诺约送出去,一个正常人成天待着不走,成何体统。
院长也觉得,各种手续已经做得天衣无缝,诺约确实再留下来,有点说不过去,
赵医生于是又来鼓动诺约离开。
诺约说:“如何离开?”
赵医生还是伸出五个手指头,并且说:“你可能还需要找一个人来接你,让他签字。”
诺约说:“我想想让谁来接我。”
赵医生说:“抓紧。”
诺约想了很久,除了律行,这世上似乎再也没有朋友了。但是诺约也知道,自己就是被律行莫名其妙给安排进来的。
想啊想,丽娜浮现脑海。
诺约突然感觉很可笑,丽娜算朋友吗?已经有六年没有联系了。
赵医生催得紧,诺约也不管了,凭着记忆,想起丽娜的电话号码,拨打出去。
赵医生一看,居然还是跨境电话,说:“我服了,诺约,你不会是外籍身份吧?”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诺约心灰意冷,难道只能求律行这个鸟人?
等待半天,电话重新回拨过来,居然是洛斯奇语,诺约想,“洛斯奇语谁听得懂?”
诺约于是对手机说道:“你是丽娜吗?”
那人说:“我是啊,你是哪位?”
诺约说:“我是诺约,你还记得我吗?”
丽娜大喜,说:“记得,匠人怎么不记得。”
诺约心想,看来是丽娜本人无疑。
回答道:“直立人,快来救我。”
丽娜说:“你出了什么危险?”
诺约说:“我关在精神病院了,马上释放,需要一个人签字,但是我只能找你了,别人我都不认识。”
丽娜问:“真的假的?”
诺约说:“千真万确。”
丽娜陷入沉思,说:“我在洛斯奇国啊,你得必须发誓你说的是真的,我才买机票去救你,不要搞了半天,是开玩笑。”
诺约说:“我发誓。”
丽娜说:“等我。”说完挂上电话。
赵医生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木讷半天,说:“你小子不简单啊。”
第三天,黄昏。
丽娜出现在本城市第三精神病院大门口。
赵医生一拍大腿,说了两个字:“绝了!”
诺约站在顶楼,将眼光望向大门前正在询问保安的那个久违了六年的丽娜,久久,他也无法浮现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