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索要玉佩(2 / 2)
“程四叔,如今连军医都说没办法,只他肯救程家大兄,怎么也要试试。”
“如今要我救人,我要诊金!”
“小……郎君,需要什么尽管说,就算是你要天上的星月,我也定给你摘了来,求你先救人!”程仲霖蹲到荔逴身边。
“这样救吗?”荔逴歪着脑袋指了下剑,她转头环视账内的所有人,左看右看,“就要厉将军脖子上那块那么大的玉,能给我就试试,不能给就拉倒!”
“那块玉是将军已故父母留给他的定亲信物,他从小带到大从未离身,若是给了你,他日要如何与我那外甥女相认?”程四叔更来气了。
“我昨夜亲眼见过程娘子会为钱财拼命,既然她敢要,那定是有他人不知、能搏上一搏的法子救程家大兄。”
厉覃岚伸手扯下那玉佩,荔逴接过时,还是温热的。
“原来是块血玉,我就不客气了。今天这位程将军未必可活,不过他现在这样反正也是死定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尚有一丝机会。”荔逴将血玉揣进里怀。
程四叔拿剑的手被厉覃岚一推,一道寒光略过,剑尖从荔逴脖子前略过,仲霖去抱荔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荔逴雪白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疼得她大叫,眼泪好像不值钱,连串地往下落。程四叔被厉覃岚推着出了帐外。
“我亲眼见过他为人治伤,今天帮忙救大兄回来,他居首功。今日我与他出生入死,共同进退,他本可以中途跑掉不与我一起犯险,却冒险炸了叛军军火库,接冠霏大兄回城。程四叔,我信他!”
叶栖拉住程四叔回了营帐,厉覃岚又返回帐内,看着荔逴忙活。他怕其他人看出荔逴女子的身份,把人都遣了出去。又盯着那道血痕看了很久,血珠不时冒出来,荔逴不时那袖子去擦眼泪,他感觉身体很不自在。
荔逴抱起程冠霏的头,喂他喝了一大口麻沸散,过了一刻,冠霏喘气已经均匀,像是沉沉睡去了。药箱第二格有个精致锻秀葡萄藤的小袋,荔逴取出细羽放在冠霏鼻尖垂下,能看见轻轻晃动。荔逴洗了手,用棉帕擦干。仲霖帮着用温热的棉布慢慢清理连在皮肉上的衣料,银针插了几道穴位,封住了血脉。荔逴一手握住短箭,一手用小刀清理腐肉,渐渐能在箭射入的方向看到箭头。
“这短箭有倒钩,钩上还有细钩,直接拔出,皮肉要牵连出大半。”荔逴用两片银片撑开伤口,让仲霖帮他拿稳,她用细柄小锉顺着箭身分离腐肉与箭,拨开倒钩上的残肉,与仲霖配合,一鼓作气拔出了第一支箭。
“箭仅入三寸,箭尖并不锋利,皮肉是被近距离射箭的冲力硬生生撕开的,然后倒插入皮肉,程将军这一身,得经历多少痛?”荔逴将那箭扔进水盆里。
荔逴让厉覃岚帮她举着烛台,这活儿他做过一次,得心应手。三人头都快碰到一起,但谁也没发觉,直到荔逴侧头将额头上的汗蹭在仲霖的臂膀上,覃岚和仲霖对视一眼,才发现靠的太近,两人都往后撤了撤身。
覃岚举起袖管,护腕撞了荔逴的眼眶,荔逴疼得仰头眯眼,眼睛瞬时红肿,渗出大滴大滴的眼泪。覃岚的心揪起,又小心翼翼地用袖子为荔逴拭了拭汗和脖子上的血。
荔逴的眼泪滴在覃岚的袖子上,好似有千斤重,惹得覃岚也红了眼眶。
“你们有没有见过刺猬?”
覃岚和仲霖同时抬头,撞得彼此疼得后仰,满脸的疑惑。
“我在滨州时,见过一次,背上长满了刺,比荆棘和海棠的刺还要密实,但是肚子是极柔软的。程大将军这个伤,就好像反过来了。”
覃岚和仲霖瞅瞅冠霏的伤,确实像极了,更像他们平时练习的箭靶,密密麻麻的,不禁直打寒颤。
箭一支一支地拔了出来,荔逴越拔越快,跟阎王爷抢人抢时间。全部箭拔了出来,足足有两盆,仲霖每一支都数着,一共41支,尤其是射进膝盖的两支,箭身还裹着骨头渣和脓血。
程冠霏的副将子路将血衣、血水都收了出去,然后就跪在冠霏榻前不肯离开了,荔逴怕他天冷跪出毛病,让他去熬鸡汤。
“程将军心存仁厚,英勇无畏,受了许多苦,这会儿留血过多,身体虚弱,需要明早醒来时,喝一碗鸡汤,很浓很清淡的那种,所有的油花儿、血沫儿都要撇出去,否则他万一呛到了,那就像所有的箭有全部又插他一次那样疼,再受一次,不知道他还挺不挺得住。鸡汤的火候要一刻不停地看着。炖足两个时辰。这个重要的事情,不知道谁去比较放心?”
“明早就能醒吗?我,我,我去炖鸡汤,我这就去抓野鸡,我这就去,保证一点油星都没有!可是,将军这里……”
“有我守着呢。”
“哎,哎!”子路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荔逴又缝合了好一会,因为伤口离得太近,荔逴小心翼翼,钩连起刺穿的脏腑和皮肉。缝合脏腑的线留在了身体外面。又是半个时辰才缝好,累得她腰也挺不直,背靠榻沿坐着,慢慢洗着手上的血水,脖子上还不时渗出血珠。
“这位程将军,可有成婚?”
“还没,也还没定亲,不过……”
“那还好。”
仲霖本来话还有后半截,这会儿没机会说了,他不明白大哥没成亲,这有什么好?
祝军医的药早就熬好,用粗麦秆一点一点喂给程冠霏,又给冠霏把了把脉,“血气亏损,但是平稳了许多。”
“郎君医术了得,祝某佩服!程将军今晚,还有劳郎君照看着。“说罢跪地叩拜。
“收了诊金,理当如此。”荔逴有气无力。
“不若让老夫为郎君处理下脖子上的伤,两三天便能好了。”祝军医说罢就向前准备帮荔逴治伤。
“啊,不必劳烦军医大人,我,我自己,涂点药,明天便好了!”程荔逴爬起来躲到仲霖身后。
“你确实不是很方便。”仲霖将荔逴挡在身后,用手护了护。
“小郎君神医妙手,自是有更好的法子治伤。”祝军医也就不上前,暗暗高兴能遇上这般厉害的少年。自顾自退了出去。
仲霖扶荔逴坐下:“感谢程娘子救命之恩!若日后有需要我效力的,定效犬马!”
“下次再请你帮我摘星月,”荔逴看着他不觉牵起嘴角笑了。
“好!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找吃的。”仲霖看荔逴没有力气,想着她可能是饿了。
“嗯!”荔逴面无血色,听到有吃的,瞬间又有了精神。
荔逴拿出小瓶白色药膏,点涂在伤口上。账内此时三人,荔逴感觉像跟覃岚独处,有些不自在。她慢慢走出营帐。帐内满满的腥甜和腐肉的臭味,闷得透不过气,这会儿出来吹凉风,风也是甜的,沁入心脾,止住了干呕和疼痛,倦意也褪去了几分。
厉覃岚跟着走出来,“为什么是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