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小孽障甩不掉了(1 / 2)
张奉坐着半晌没说话,齐左不高兴地噘着嘴:“我知道公子不爱听这种话,我不说就是了,我睡觉去了,公子也早点休息。”
张奉疲惫地撑着脑袋坐在桌案上,他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他喜欢窦华容的时候,窦华容就有了安策,他接受安策是他心甘情愿,可这个孩子,跟安策不一样,是窦华容和离之后,甚至是答应了嫁给他之后,又怀上的,沈成济的孩子。
他要怎么说服自己去大度?
日后看着窦华容带着两个酷似沈成济的孩子在身边,他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
张奉恼的拂了袖子,心里也浮起恶念,要是这孩子,保不住,便是最好了……
反正华容已经有安策了,如果她想再要孩子,把身体好好养一养,他也可以慢慢让华容接受他,生一个他们的孩子……
他可以跟华容保证,就算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一样把安策当亲生的儿子对待,哪怕是他张奉的家业,他也可以全部留给安策。
可张奉没想到的是,窦华容想到了这一点,在他走之后,就想尽办法地把这孩子悄悄流掉。
可这孩子简直魔人,窦华容在床上疼了一晚上,清晨天将要亮了,腹中的疼痛竟渐渐地好了些,没那般的强烈了。
窦华容昏迷地睡了会,又被腹中的疼痛折腾醒。
小茹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她家小姐的脸色,简直跟白纸一样,要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她几乎要上去看看小姐还有没有呼吸。
床上的床单也让窦华容抓得都是褶皱,可尽管如此,这一页她也极少发出声音,只有很痛的时候才会哼唧两声。
“小姐……”小茹握住窦华容冰凉的手,“小姐我去叫大夫吧,这样不行的……”
窦华容觉得好笑,有的人胎落的不稳,想尽办法的吃保胎药,孩子也保不住,而她这种想把孩子流掉的,却想尽办法也流不掉。
这就是上天跟她们开的玩笑。
“不准去……”窦华容的声音轻到听不见,这样一夜,她已没有力气说话了,睁开眼角,都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东西。
小茹呜呜地哭:“可是这样不行啊小姐,这孩子他没那么听话……”
窦华容用指头用力地按在了腹上,越按越痛,翻身面朝着墙壁,将被角咬在了口中。
“不行!这样不行的小姐!我去找人,您放心,我不会闹得满城皆知!”小茹顾不得窦华容愿意不愿意,给窦华容关好门,不让门窗漏风,转过头去就往外跑,跑到了张奉府外。
张奉去上朝还没回府,小茹来回踱步地在张奉门外等着,齐左先看见了小茹:“公子,那不是小茹姑娘吗?”
张奉抬头看了一眼,可不是,他一走近,小茹着急地冲上来,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张奉说:“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小茹顾忌街上人多,等到了府门前,才压低了声音着急地说:“公子,您救救我家小姐,别人奴婢不敢找别人,只能来找您,您再不去看看小姐,小姐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小茹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张奉拧眉问:“华容怎么了。”
小茹低声说:“昨日公子走后,小姐便要堕胎,自己跑到水池里去泡冷水,还不许奴婢去请大夫,说张扬出去,要给公子添麻烦,小姐说了好些,奴婢都没听明白是个什么缘由,可小姐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那孩子还没有掉,再这么下去,就算是要不了命,也受不住啊……”
张奉原本悠哉的步子骤然停下,斥责道:“这种事你怎么任由这你家小姐胡闹!现在才来找我,早做什么去了!现在赶紧回去照看着华容,我马上就过去。”
“是。”小茹也担心小姐,一路跑回了府去。
张奉大步地往府里走,一边走一边利落地脱了官服:“齐左,去太医院请太医。”
“是。”齐左拿着令牌去了,请那一个太医,齐左心中有数。
齐左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孩子要是顺理成章地没了,就最好。
张奉把官服随意往床上一扔,套了件外套就往窦华容府中去。
看到窦华容煞白的脸,张奉立刻便心软了。
他上前去把窦华容抱在怀里:“华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窦华容听见张奉来了,便知道小茹跑去找张奉了:“这孩子有多麻烦,我知道……我如今待嫁,揣着个孩子,你又是当朝宰辅……你定然也想让这孩子悄无声息地没了,这孩子还没出生,所有人就都盼着他死,生出来,也是罪孽……”
张奉抱紧了窦华容:“你想要,就要……”
“我不想要。”窦华容的确不想要,她跟沈成济的牵绊,不能再多加一层了。
不管窦华容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更多一些,里头不免掺杂着为张奉的考虑,哪怕只是为他考虑了一点,都足够让张奉感动。
看到窦华容因为这孩子这么痛苦,张奉也心有不忍,他对谁都狠得下心,哪怕是对他自己,他也下得去手,可对窦华容,他真的不忍心她受一点折腾……
他甚至想,如果窦华容真的愿意给他生孩子,他可能都舍不得让窦华容经历怀胎和分娩的苦楚。
张奉的吩咐,齐左不敢故意耽误,很快把太医带来,一番养护之后,这孩子竟还奇迹般地保下来了。
太医累出一头汗来:“丞相大人,夫人的身体,实在是不能再继续折腾了,这孩子根扎得深,夫人的身体不太好,又不是少女时候了,如果强制堕胎,可能会有性命之忧,这次夫人化险为夷,已是侥幸。”
太医说:“这种情况很是少见,大约是怀孕的时候,受了什么干扰,导致这孩子在孕育过程中与母体息息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窦华容恍然间明白了为何这孩子这么顽固,原来是因为……那日的催情药吗?
她险些忘了这个关窍。
那日她被注射了催情药,然后才有了这个孩子,难道是因为那药物的副作用,导致这孩子与她性命相关。
太医与窦华容眼神会意,催情药之事不好直接开口,他便暗示说:“夫人在外,一定要小心为上,这孩子需得好好养着,如今夫人跟这孩子乃是性命一体,若是夫人不想要这孩子,只怕自己的性命,也要搭进去。”
“我知道了。”窦华容轻笑一声,这下好了,小孽障甩都甩不掉了。张奉让齐左送走了太医,独自守在窦华容身边。
“华容,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保重你自己,是我最大的心愿。”张奉也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窦华容又起了退婚的心思,她还不曾说出口,张奉便敏感地察觉到了。
身为一个母亲,会本能地为孩子考虑许多,譬如他这个继父,会不会疼爱她的孩子。
有些夫君不喜欢女孩子,生下来都会让人扔了,张奉又会不喜欢她的孩子,把她的孩子扔了,或者寄养在别处。
现在这孩子不过才一个月,窦华容对他的感情还没有多深,可要是十月怀胎,一点一点地在肚子里长大,再费力地生下来,对孩子的感情就不可以同日而语,那时候她如何能接受,别人亏待她的孩子。
张奉很明白窦华容心中所想,也理解她的后顾之忧。
不等窦华容开口再提退婚之事,张奉便先一步绝了她的心思:“华容,这个孩子,以后跟我姓张,就是我张奉的孩子。我会对他好。”
窦华容叹息一声:“张奉,你真的不必如此,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京城那么多未嫁的好姑娘,你何必委屈自己,非要娶我。”
“我愿意的。”张奉耍赖一样地抱住窦华容,“我心甘情愿的,她们再怎么好,我都不喜欢,我只要华容,我曾赠予华容一只大雁,我便是那只大雁,但凡认定了一个人,一生都不会改变。”
“我只需要华容答应我,这孩子出生之后,不告诉他,生父是谁,让他将我当生父,我的家业日后,全是安策跟他的。”张奉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窦华容准备的那些退婚的说辞,卡在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
张奉抱住窦华容便不肯松手:“华容,我最怕的就是失去你……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我自小没有娘,我没跟女人亲近过,我不知如何讨女子欢心,只能尽可能地去做。若有一日惹恼了你,你告诉我,我立刻改就是。”
“昨日……我并非有意要冷脸对你,也不是不接受这孩子,只是,只是昨日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思考,但凡是人,都会有点点不高兴的,对不对?”
张奉啰啰嗦嗦得跟窦华容解释,每一句话都讲得小心翼翼,生怕窦华容会跟他提退婚。
其实昨日,他也没说多重的话。
比起曾经的沈成济,那些话根本微不足道,并不值得道歉。可张奉没有沈成济那种偏爱,不敢这么做,只敢小心地哄着。
只要窦华容给他一点好,为他考虑一点点,他便能说服自己去接受原本不能接受的东西。
张奉生怕窦华容不信他的话:“我不是都将命门给了华容,日后华容若是觉得我对他不好,只管拿出来威胁我就是。”
窦华容本还想再劝张奉几句,唇瓣动了动,终究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这不是谁说几句就能劝得动的。
想想她自己,十八九岁的时候,还不是因为喜欢,就要嫁给沈成济,父亲不同意,哥哥也劝过她,最后她不还是谁的话也不听,一意孤行的嫁了过去。
这种时候,任谁劝说都没有用,一念为止。
她当年在沈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卑微,一个人打点府中上下,撑起沈府的吃穿用度,以为只要慢慢来,真心就能换回一切。
这么想着,窦华容反而有些理解张奉了,有些人的感情就是单一而固执,她是如此,张奉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