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长贵被抓(2 / 2)
“大兄弟,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来屋里坐…。”
王长贵的父亲看着老头子,气呼呼的说:
“我问你,你教了我们家长贵什么?”
老头子一脸吃惊的样子,“我这么个孤老头子,又能教他什么呢?无非是他见我可怜,没事的时候,帮我做一些家务什么的。我虽然残废了,手中却也积攒上了一些钱,既然他出力气,我拿出点钱,给他花上一些,难道做错了什么吗?”
“可笑,你以前做过什么,谁会不知道?和你在一起,还能学出好来,我把眼珠子都挖出来当泡踩。”
听了王长贵父亲的话,老头子的身子止不住地抖了一下,说: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难听咋的?妈了个巴子的,不看你又老又丑的份上,我他妈的非废了你不可。”
“没想到这么大个人了,还不如个小孩子。”
老头子说着,用手摸了下王长贵的头。借着路面上,昏黄的光线,就看见王长贵脸上有条红色的血印子,肿胀着。
低头仔细的看过说:“这是你打的吧?你这个人真的这么狠心,这么小的孩子,你下得这么重的手,你就不痛心,他做错了,可以管教,但不能把孩子打成这个样子。”
“他是我的儿子,我爱怎么管就怎么管?有你个屁事,老儿你听着,以后你不许再找我家长贵。”
说完,王长贵的父亲拉着王长贵,气冲冲的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说;
“你给我听着,以后再看见你,与那老不死的在一起,我不打折你的腿,我就不是你爹,我是你儿子。”
从此,王长贵彻底的失去了自由。
每日里,被父亲锁在屋中。在外面疯耍惯了,这如同蹲牢般的日子,让王长贵犹如困兽,在一天里,终于耐不住了,打开窗子,从家里跳了出来。
王长贵在外面游荡了几天,饿了,就用偷来的钱买上些吃食,夜里就躲在没有人的遮风处睡觉,自己的家里不敢回,老头子的家里也不敢去,日子久了,身上的衣服十分的肮脏,长时间不洗脸,黑灰堆积在脸上,象极了非洲的小黑人。
天渐渐的寒冷的起来,像个小讨饭花子的王长贵,就感到力不从心起来。在电车上,他没有接近别人,一股刺鼻的气味已经钻入了别人的鼻子,让人远远的躲开,而且偷得次数多了,车上的售票员,都认得这个衣衫褴褛的小贼,每次盯着他,让他无法下手。
饥一顿饱一顿的王长贵,品尝到了生活的苦难,他终于想到,他认为生命中唯一的一个朋友,成思洲。
但是每日里,孔凤仪那瘦小的身影,让王长贵的心里怯怯的。躲藏在黑暗里,只能偷窥成思洲的幸福生活。
天越来越寒冷的起来,在凛冽的寒风里,王长贵就像树上,那脆弱的枝条,寻找着太阳的温暖,成思洲就是他的太阳。
两人终于熬到了放学的时间,孔凤仪接成思洲到家后,就到前面的洗理馆里忙碌。
成思洲悄悄的打开后门,把偷偷跟在身后的王长贵放进屋里。王长贵一下子,就把身子贴到炕面上,一动也不动。成思洲拿出自己的,一套半新的衣服,又拿出棉袄,棉裤,然后跑到前面打盆热水。叫王长贵洗过,换了衣服。
王长贵终于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
成思洲偷偷的跑到厨房里,拿来饭菜。看着王长贵香甜的吃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成思洲骗过了家里所有的人,这么一大家子人,竟没有人发现。成思洲屋中多出了这个男孩子。
清晨,成思洲依然随着母亲上学。
放学回来,王长贵就从衣柜里跳出来。他俩把屋门拴上,一同玩耍。
没几天,学校就放了寒假,又很快要过年了。
夜里两人商量着,怎么去弄些钱来。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去火车上,试一试运气。
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刮着,天色阴沉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道上,呈现出一片土黄的颜色。
成思洲与王长贵蜷缩在厚重的棉衣里,踏上了开往火车站的有轨电车。
快过年了,街头上已经有了年的气息,有轨电车里的人很多,周边村屯里,有些钱财的人家,或家中主事的人,这时就会到省城里,买上些过年用的一些物品和吃食。
成思洲和王长贵,站在电车中间的连接处。随着车子的晃动,不时的看着车上的乘客。
突然,王长贵碰了成思洲一下,成思洲向王长贵看去,王长贵已经走到了后车厢里,当走到站在中间的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的身旁,伸手在那个男子的裤兜上轻轻地摸了一下,然后回到成思洲的身后。
成思洲就感到,一个沉甸甸的钱包,放入了他的口袋。然而王长贵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入了前车厢。
成思洲的心跳了两下,也就平静了,转而被那花花绿绿的钞票所填满,从这个钱包的重量来看,里面的钱一定不是小数。
车子又到了一站,王长贵站在车门前要下车。
成思洲心里一喜,这王长贵一定有了收获。这么想着,就随着要下车的人们,走到车门前。
王长贵跳下车,慢慢地向前走。
成思洲随着人流也跳下车,刚想追上王长贵。猛然王长贵身后的两名年轻力壮的男子,快速的扑向王长贵,一下子就把王长贵扑倒在地。
王长贵尖叫着,拼命的抵抗。但身单力薄的王长贵,哪里是两名年轻力壮人的对手?人死死的被摁在地上。
成思洲惊恐的躲在人群的后面,看见王长贵的双手,被手铐铐在身后,被人从地上拽起来,满脸是血。
人们围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其中的一个男子,从王长贵的身上,掏出三个钱包来。然后朝着王长贵的头,狠狠地打了几下,高着嗓门说:“你个小贼,手脚还挺利索,今个可以给你找吃饭的地方了。”
成思洲感到腿轻飘飘的,仿佛在云里,又好像僵住了般,迈不动步子。眼前晃动着的人影,也模糊了起来。
人们何时散去的,成思洲不知道。
王长贵是怎么被人带走的,带到了什么地方,成思洲也不知道。
眼前晃动的,只是王长贵那满脸的血,和那声嘶力竭的尖叫声。成思洲仿佛失去了魂魄,眼前出现的,都是犯了罪的人,光着白亮的脑壳,五花大绑的,胸前挂着大牌子,在解放军押解下,低着头,跪在刑场上。
漫天大片大片的雪叶子,从天际,飘飘洒洒的落入到这片昏黄里。一会儿,街道上,就像洒满了厚厚一层,棉白糖般,让身心清爽。满嘴里,都是那淡淡的甜味。
而此时,成思洲已经被惊破了胆子,很长时间,才好像从梦中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往家走,雪花打在脸上,也浑然不觉。
这道路仿佛一下子没了边际,让成思洲感到走不到头般的劳累。大半日里,成思洲才看见,自家那成记洗理馆那青砖的门脸,一下子扑到房门上,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