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逆天改命(1 / 2)
白术和采衣以求学的名义留在了神医的身边。
学医的是白术,采衣只在一旁赏赏花,逗逗鸟。
其实白术在昆仑山跟着医仙学了很多,这会儿在下界,不过是将所学付诸实践。
来草堂找神医治病的人很多,大多时候是忙不过来的,所以白术接管了一部分,帮忙分担着来。
时间久了,神医便将救治的事儿都安排给了白术,自己则出去采集,以及研究各类药草。
这一待,便是三十多年。
期间,有些妖在得知狐妖救世后慕名而来,大多是来求疹的,同时也会带来一些关于穷奇的消息。
白术发现,每当听到穷奇的名字,采衣总是会很暴躁,恨不得要立马去撕了他一样。
他将这个消息传给陆吾,得到的回复是,知道了。
白术觉得,自己就是个传信的。
说来陆吾也是可怜,三十年间来草堂不下百次,每次都被采衣甩着脸给轰走了。
可下一次来,他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是白术望尘莫及的。
神医大限将至前,陆吾又来了。
白术识相的将地方让给二人,自己孤零零的离开了草堂。
此时神医采药还没回来,草堂里只剩下陆吾和采衣。
陆吾仰头看着梧桐树上晃荡着腿的采衣,刚想斥责一句,又给生生忍了下来。
他叹气道,“是时候回去了,槐江山还等着你收回呢。”
采衣俯视着树下的陆吾,那一身的红色原是他最爱的,可穿在这人身上,他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知道了,回头我自己去,小狐狸就不带着了,省的磕了碰了有人又要数落我。”
字里行间的嫌弃,听得陆吾脑仁疼。
他心平气和的说,“别闹,他不是你一人能对付的,我同你一起去。”
采衣切了一声,杵着树干继续晃着腿,“你还没我能打,去干嘛?助威啊?”
陆吾不是主战的神,他擅长的是阵法以及天地四象,四象又囊括了世间的四大神兽以及二十八宿,所以即便陆吾自身的战力不高,但他能驱使的战力还是很逆天的。
这便是诸神之首的本事。
采衣知道,但他不屑。
陆吾再次将火气压了压,僵笑道,“总是能帮到你的。”
采衣是虎,但他不蠢,陆吾什么脾气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他更知道见好就收。
他瞥了眼树下的红衣男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意思是,完事就回去。
陆吾看出树上那人的不耐烦,也不逼太紧,只要肯回去就行。
他松了口气,缓声道,“那我先走了,你们早些回去。”
说罢,他又看了眼树上那个五彩羽衣的少年,叹着气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白术回来的时候,采衣已经在树上睡着了。
陆吾平静地离开,证明他们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个好的开始。
至少,这次采衣没有扰人清静。
神医对于这两个不会老的徒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世间神妖共存是众所周知的事,只要不伤及无辜,他都可以当作没看见。
道别时,倒是没有过多的伤感,神医是年纪大了,生离死别早已看淡,而白术他们则是对时间没有概念,况且医仙归位后还是能见到的。
两人走了没几日,神医便被请去给某位贵人就诊了。
而那一神一妖早已回了昆仑山,被陆吾喊去商讨对付穷奇的事。
说是商讨,其实与白术没多大关系,因为陆吾和采衣压根儿没想过要带着他一起去。
不看别的,单说他身后那位惹不起的真神,两位神君就已经想将白术继续关在冰潭了。
这也算是采衣难得跟陆吾“一致对外”的时候。
白术托腮坐在不远处看着那两人,听他们争论如何将穷奇困在槐江山里,又如何对付他那坚硬的双翅,他脑中浮现出穷奇的那裹着白袍戴着鬼面的样貌。
恍惚中他觉得,应该见过那张面具下的样子,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张脸到底长什么样。
白术不是个纠结的人,或者说,他对与那人无关的事,从不纠结。
所以,想不起来就不去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迟早是要被消灭的。
想着想着,白术竟就这么睡过去了。
瞄到白术打盹,采衣挑眉示意陆吾看过去,他小声道,“真关啊?”
陆吾朝白术那边勾了勾指,睡梦中的白术便消失在了眼前,他松了口气似的回说,“这家伙不安生,当初要不是他私自下了昆仑山,也不至于死在两只凶兽的围攻下。”
采衣撇着嘴,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照我说,生死乃是天注定,这一劫他定是躲不掉的,不然那位神也不会立马将他给救回来,一味的将他藏起来也不是个事儿。”
采衣的意思,陆吾懂,但他不敢冒险,毕竟承诺了要护住狐妖,那使用什么手段都情有可原了。
陆吾看向采衣问,“所以你什么意思,连着槐江山一起端了?”
采衣打理着身上的彩色羽毛无所谓道,“那家伙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从下边的最深处给放出来的,照理说不应该有躯体,可他偏偏有,还是他自己原本的那具,你不觉得奇怪吗?”
陆吾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大人也说过,他是从下边爬上来的。那么问题在于,谁将他给放出来的,下边竟也一点风声都没有,他们甚至不知道有关押过这样一个怪物。”
“别盯着地府找源头,他们也没那个权限。”采衣摆了摆手,回问陆吾,“你有没有想过,将他放出来的,和将我唤醒的,可能是同一个家伙?”
陆吾听得后脊发寒,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采衣,问道,“你是想起什么了?”
采衣再次摆着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个屁,我就是觉得,能将我唤醒的,也只有品阶在我之上的存在,这世间神职比我高的也就你和那位真神,那除了……”
他伸手指了指上面,一脸的狡黠,“还能有谁?”
这话一般是没谁敢说的,但采衣不一样,他是个荤素不忌的神,更是个无赖。
陆吾深吸一口气,抬眼往上瞧了瞧,又沉下眼看向采衣,无奈地笑了一声,“也就你敢说。”
采衣抿唇翻了个白眼,小声念叨了句,“我就随便说说,又没要你信。”
关于这个话题,其实很少有谁会去聊,大部分都是忌讳的。
都说神是世间主宰,可只有神知道,他们也是被束缚着的。
走到这个位置才会懂,神不如妖,也不如凡人。
凡人可以自私,可以有阴谋诡计,也可以做个恶人,甚至坏事做尽,只要最终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就行,有些甚至还能逃出生天,所谓的善恶有报,又不会落实到每个人身上。
妖反而自在些,看看白术和敖虞就知道了,他们可以选择为善为恶,也可以选择过怎样的生活,甚至可以去奢望一些不现实的东西,只是结果如何,单看个人造化。
神仙反而是最不自由的,他们需要遵循所谓的道义,需要受天道制约,还要福泽天下生灵,趋吉避害。
说白了,拿着可怜的回报,受万种约束,去干最苦最累的活。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活得够久。
所以,天道其实是真是存在的,只是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无从知晓,
而它在三界中唯一能全盘掌控的,只有神仙。
白术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日。
当他看清眼前是哪儿时,整个妖都无语了。
和那两个神君之间的信任,也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白术望向水底的那抹红光,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想找个可靠的人倾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