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的世界，我路过（4．10．1）（1 / 2）

郝强的病又由肝病定义为肠梗阻，是第二次由肠科专家亲自上阵诊断，确诊的。

需要病人家属签字，准备手术时，贾美丽正在家里睡回笼觉。因为孩子哭闹了半宿，天不亮又被云枝电话吵醒了一次。发现确实睡过了头，贾美丽赶快胡乱给孩子和自己洗漱。

快中午时，贾美丽拽着努力往前走却走得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女儿，很狼狈似的到了医院。正是探视时间，病房里仿佛开了锅，家属进来不少，分布在各个床边，气氛比任何时候热烈兴奋，家属带来的各种菜香味飘荡在病房里，有过年的欢声笑语。贾美丽带的女儿一脚踏进病房，像得了某种机会似的，没头没脑边跑边“呀呀呀”乱叫着，穿梭在人群里。

又是几年没见，贾美丽又圆胖了一些。云枝留心注视着她的眼神，似乎在询问美丽对她有没有嫌恶或者敌意，觉察出贾美丽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云枝一眼就看出孩子确实行动异常，除了走路歪歪斜斜，整个看上去就是当年学校里缩小版的贾美丽。云枝忙从包里取出一些零食，伸手做出要抱软绵绵靠在贾美丽腿上的孩子动作，说，“来，雨雨，阿姨有好吃的给你。”雨雨惊恐地睁大眼睛看云枝，似乎看到了怪兽要吃了她一样，几乎用了全身的力量，做出了仿佛要把自己塞回贾美丽肚子里的努力，又回头向云枝波波吐唾沫。贾美丽一边努力把女儿从自己身上往下剥，一边把云枝从头到脚全身扫视了一遍，没有因为见到好久没见的老同学，而显出热情和激动，仿佛每天她们都能见面似的说，“呵，你比三条腿的还跑得快啊！”

贾美丽有意把云枝放到了尴尬的处境。虽然她是开着玩笑的，但是她的腔调里有不屑的意味，郝强和小琳同时清晰地意识到了这点，又不知道怎么替云枝解围。云枝却很镇静地说，“你下了命令，我可不能比你少一条腿呀！”

小琳听出云枝机智地回击了贾美丽才是真正三条腿的狗，她在一旁替云枝胜利地微笑。郝强也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愁眉紧锁，冲口对贾美丽抱怨，“已经中午了，也不知道做些菜带过来，家里炒一碗洋芋疙瘩，一块钱的三个馒头，也够三个人吃了，买一碗牛肉面三块钱，未必能吃饱，再说外面的东西也不是经常吃的。”

“你不是肚子疼不吃饭吗？”贾美丽感到有些惊奇。

“我不吃，她们也不吃吗？”郝强听到贾美丽小家子气的话，极不耐烦地说，“你带她们一起去外面吃！”

“我今天胃不舒服，不想吃了。我陪床，让小琳和云枝去吃吧，——回来时给雨雨带上一碗就行。”

小琳听出来贾美丽舍不得花钱，还想占便宜给雨雨买，打圆场说，“嫂子你抓紧时间签字去吧，我哥哥疼得要死要活的，早点签了字能早点做手术。”

“大夫让再交三千元的手术费。”郝强捂着肚子，呲牙咧嘴地说。

“昨天才交了钱，手术没做呢，怎么又交钱？”听见又要交钱，贾美丽的两只小眼睛立即又遥远地分开了。

“昨天交的是急诊费和住院费，现在要交今天下午做手术的。”郝强一字一顿地说。

“我昨晚回家的时候你啥也没说，我哪知道要带钱来！”贾美丽被冤枉似的辩驳道。

郝强又被气笑了，“真有你的，我不说，你不知道住院看病要花钱？！”

“你没有告诉我钱放哪儿，我怎么拿？”贾美丽鼻孔朝天，出冷气道。

“我挣的每一分钱都由你管着，要我告诉你钱放哪了？亏你说得出口。”

“是的，是的。”贾美丽轻蔑地一笑说，“你以前有时候是装模作样的要给我一些钱，让我保管。但你保证把挣的钱全交给我了吗？再说全家的生活费都不是从我那里花？这一年多，我和雨雨出门在外难道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