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的世界，我路过（4．9．3）（1 / 2）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云枝放弃了离婚。

她在去兰州的火车上，想清楚了这件事。她想：我不能太自私，孩子是无辜的，老人是无辜的！她饶恕了刘志南，就算为了婆婆和儿子。

火车大概行至张掖地段的时候，一位七十多岁的老爷爷，一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一手抱着旧黄大衣低头哈腰站在云枝面前，说，“姑娘，能不能让我娃儿在你这儿坐一会？”

云枝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打心事战，恍惚中她听到了老人的说话声，但没有听清他说什么，睁开眼睛看到一老一少拘谨地站在她面前的瞬间，以为是爷孙俩向她乞讨，她愣了一愣要站起来从裤兜里掏零钱，老人卑微地又指了一下座位，说，“让我娃儿坐一会吧，我娃儿没有票，我的是无座票。”

云枝这才发现自己和背包霸占着三个人的座位，她不知道左右两个人啥时候下了车，对面座位上的三位男人啥时候也变成了两位女士。她承认自己被忧愁和麻烦填满了心。

云枝把背包抱在怀里，让老人和孩子都坐了下来，闲聊中得知老人是从新疆带孙女回河南老家的。老人说儿子和媳妇在新疆打工，孙女一直由他们老人带在老家，去年孩子该上学了，就带到新疆报了名，才上了一年，不惜交借读费不说，儿子和媳妇打工就根本没有时间接送孩子，所以叫他还是带回农村上学。云枝发现她和老人说话时，小女孩一直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盯着她看，时而圆圆的大眼睛会匆匆绕一圈四周，仿佛周围所有的一切对她都是不安全的，云枝觉得女孩太需要母亲安全的怀抱了。这时候，母性自然发作了，她想到了儿子强强，眼泪又要不争气地流出来，她赶快起身洋装去厕所了。

每到一站，有人上车，有人下车。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一张张表情各异的面孔，云枝知道每张面孔都深藏着属于自己的故事，她不知道有没有人和她一样的不堪，她相信你不知道他的乐事，他不知道你的心酸。云枝在两节车厢的交接处站了好久，火车一上一下颠簸着，她的思想也随着火车一上一下颠簸着，直到她打定了不离婚的念头，才感觉身上有些冷。她回到座位上时，小女孩枕着爷爷的腿睡熟了，老人斜靠着椅背也睡着了，对面的两个女人一个斜靠着窗户，一个靠着另一个正打呼。她发现两女人座住临走廊的一头还空出半个位子来，她悄悄地过去把自己挂在了边上。火车进入兰州永登县时，她打了一个盹，再睁开眼睛已经到了兰州西站，蓦然发现老人不在，只有小女孩一个人躺在三人长座上，云枝着实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老人铺着旧黄大衣躺在小女孩座位下面睡着了，一条布带子同时拴着他和孙女的胳膊。她看着又心酸，又温暖。

云枝在兰州东站下车时，爷孙睡得正香，她没忍心叫醒说再见，静静地盯着看了一会才走出车厢。下了火车，爷孙俩的影子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以致到了医院里，当郝强问起儿子时，她“呼”的一下似乎想起把婆婆和儿子丢在火车上了。

郝强从云枝突变的脸色上，看出她家里一定发生了他猜想到了的事。他想起父亲病重的时候云枝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听出来云枝情绪不对，便问，“那天你打电话是咋回事?当时我大大正在抢救，我根本没有听清你说什么了，后来这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

“我现在没事了，都好了。”云枝努力装出很轻松的样子回了一句，转变话题说，“到了医院才知道病人真多！”

“就是，差不多像咱们老家的集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