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乞骸骨(2 / 2)
“此次来是想致其所掌之事交还陛下,臣等挂冠而去。”俞尚书着朝服将请辞书呈上后,便卸帽叩首。
帝王居上,脸色因旧日病痨已近黄土之色,冷眼望着他也无有何种神情,凝了半日才开口:“你总该给朕一个说法,为何忽然辞去?”
“昨日臣得迅报,锦衣卫夜入臣舅父罗氏家中,三更离后臣五更在家忽得舅父归天之报,臣想问陛下,锦衣卫行为可是陛下的旨意?”
皇帝牙关骤紧,吸气间手已在案下握成拳,心口一团怒气上涌,郑廉在旁眼瞄皇帝脸色已尽阴沉,也不敢劝阻便眼示小宦端来安神茶。
皇帝眼触茶盏,不等茶底稳放案上便伸手抓起朝俞尚书砸去,旋即便是起身一呵:“你一个戴罪之臣,有何脸面来质问朕,锦衣卫做事需你发问?朕看挂冠归田是幌子质问朕才是主要,疑心是朕的锦衣杀了罗氏家主?”
俞尚书复叩首,语气平淡:“臣不敢。”
他焉不知苏玉堂就在殿侧冷眼旁观着殿中情景,他叩首间苏玉堂跨步从暗处出来,朝皇帝一揖,便看向俞尚书:“是我的意思,但罗氏家主为何卒于家中我并不知情,陛下若遣我等办差,罗氏怎会只卒一人?”
俞尚书惊愕抬头看他时,苏玉堂又开口道:“天子意入锦衣,便是罗氏满门性命。”
“你......”俞尚书难觉是真,数月之前他们还在谈及苏俞间的姻缘事,苏玉堂也默许此缘可结,他不相信苏玉堂翻脸如此快。
蹙眉将复杂心绪直摆在脸上,俞尚书紧攥拳头,又复叩首:“臣不知罗氏落了什么罪,为何锦衣卫会夜访,臣无意冲撞质疑陛下,只是冤屈之事当有个恰当解释,不然臣心里......”
“俞尚书且慢。”苏玉堂打断他的叙言,朝殿门口的手下招手,堂下锦衣快步出殿,他这才收回视线:“俞尚书经营多年,终要败在心细聪明的后辈手中,刑部新任尚书沈立康恐怕能给尚书解答。”
“而六尚官在查尚功司一事......”苏玉堂忽然轻抽一口气,眼含深意且话语中隐约有笑:“俞尚书忙于辅晋川王谋反一事,现有以戴罪之身禁足府邸已有半月,恐怕不知晓尚书一心袒护的罗氏少主都做了些什么?宫廷不是乡野,何事都有证可查。你以为用罗氏异地庶族名下私运的马匹粮饷无人知晓?自异国传进易容妖术伊始,户部便发派人手去往各地,挨户重新上名画像且登记入户籍。你不知其事是你不如后辈尽心,也彰示你户部尚书之位早该易主,张奉闫同谢侍郎共率户部,早无你尚书之权,陛下为何不再召你议事,你怎会糊涂到,现在才由我同你道来呢?”
俞尚书早已面唇发乌,喉中似有痰气堵塞一直抽气不吸,如此反复片刻便双眼翻白,手腿屈伸成弓弦状且抽搐频繁,扬头后倒自微开唇角中泛溢处如烂豆渣状的白沫。
苏玉堂不明为何,想弯腰查看却半途抽手,呆望向座上帝王。
皇帝收回撑在额前的手,起身远望一眼便朝郑廉急道:“去召太医府的人过来。”
郑廉走后皇帝坐回高座,安慰苏玉堂:“无事,是俞尚书的家族病症,年轻时跑快一些再加之急性子,便会如此性状,起初朕也是慌张以为中毒或是殒命此类。”
“你且将他扶起侧殿躺着,今日之事待他好些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