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未销(2 / 2)
不多时,温宏哲逐渐清醒,大手一挥:“散朝吧,有事递奏章。”
然后自己打着哈欠,跑到昭通殿内歇息去了。
“陛下。”傅寒丘赶紧叫住了温宏哲:“末将有急事禀告。”
温宏哲凝神注视着他,眼中逐渐清明,“傅将军刚从扶西回来,朕便要你去处理临川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欠妥,改日朕给你设个宴洗洗风尘。”
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跟着进来。
“傅将军在临川发现了什么事情?”温宏哲私下倒是一点架子没有,斜靠在床榻上凝望着他又说:“朕的长兄出事,朕没办法亲自去,就只能麻烦傅将军代劳,有劳了。”
“皇上言重了,这是末将应该做的,临川王同末将也算是刎颈之交。皇上的心情末将能理解。还请皇上多多保重龙体,其他的交给末将去办就好。”
温宏哲颇为满意的点头:“武将里面数你最年轻,以前是朕太轻看你了,现在想来旁人说傅将军年少有为,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末将认为守好本分便好,保家卫国镇守边关便是末将一生诉求,末将见到了黄德元,在派人寻找临川王妃和小郡主,所以陛下......”
傅寒丘没往下说,等着看温宏哲反应。
果不其然,温宏哲阖眼养神,捏着眉心的手骤然停止。
“何时发现的?他一个百户所上位的兵,一向不听指挥。朕听说他娶了你的表妹?”
“是,单挂名头的表妹罢了。”
他怕帝王再作询问,立马说回正题:“不知他有何意图,需要末将抓回,交由都察院处置吗?”
“不守规矩,杀了吧。”
“末将遵旨。”
“他向来一副不为人所用的样子,朕早就防着他了,若违法乱纪,杀了一了百了,省得朕日日要看他脸色,眼不见心不烦。”
“是。”
傅寒丘作揖直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
温宏哲眼神里的急切难以遮掩:“朕是信任你的,如果找到临川王妃和朕的小侄女,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朕。”
“陛下请放心,末将一定办到。”
“还有啊,这殿前的蜡烛点的太多了,帮朕熄了吧,晃得朕眼睛痛。”
温宏哲突然高喝一声。
傅寒丘还在愣神,见李辛面带谄媚的从殿前过来,他心中了然。
李辛这油头滑脑的人,怕是刚想来偷听吧。
见他笑眯眯的看着傅寒丘:“傅将军走吧,这些奴婢做就好。”
他一直疑虑为何这李辛有问题皇上还迟迟不肯换了,黄德元尚未安罪,说杀就杀,可这李辛,腌臜事做尽......
远处望月台上一位老妇,面色淡雅雍容,姿态柔而端,她站在高处冷眼看着傅寒丘的马匹远去。
太后常氏伸手接过从天上飘下的雪花,面带笑意的呢喃:“多久没见到迁泽的雪了呀,真是怀念当年的风景。可惜先帝离世后,这世道就越发的乱了。”
贴身宫女拿来一件酡色大氅披在她身上。
“太后娘娘别着凉了,要是冻伤了陛下该心疼了。”
常氏冷哼一声:“陛下会心疼哀家?他只心疼他兄弟,临川城出事后,他就没来看过哀家,哀家为临川王的葬礼忙前忙后的操心,他倒好,在寝殿睡得安生的很。”
那宫女机巧,脑瓜立时便转了起来: “奴婢帮太后娘娘去传个话吧,肯定能帮您把皇上叫来。”
常氏受用的点了点头:“去吧,就说哀家头痛病又犯了。”
宫女领着懿旨去了昭通殿。
常氏在如意殿的榻上没坐一会儿,殿外便传来一阵嘈杂声,温宏哲风尘仆仆走的急,将身后一众宫人落在了身后。
“是皇上啊,走这么急做什么?”常氏面上欣喜之意不显,语气里带着责备:“还带了这么多人,来哀家这也没多远何必大张旗鼓的?”
“母后不是差人来传话,头痛病又犯了?儿臣早叮嘱过母后,冬日天寒居在宫中少出去走,母后与贵妃关系不错,将人唤来如意殿在屋里围着火炉食茶多好,母后偏偏要去那望月楼上。雪景在哪都能看,何必爬那么高的楼,赶明儿臣就差人把那楼拆咯。”
常氏展颜笑了两声:“你拆,让哀家瞧瞧,哀家这好儿子舍不舍得拆那望月楼。你年幼时常缠着哀家要去楼上望月赏景,现在朝堂事务忙,就再没陪哀家去过。如今哀家有心思去看看,你倒好,开始说哀家的不是了。”
常氏并不是他的生母,但将他养大也待他极好,他心里自然对她多些亲近。
他立马服软,陪她坐在榻上:“好好好,都是儿臣的不是,那母后硬是爱冬日落雪了去,头疼了又唤儿臣来,莫不是怨儿臣冷落了母后,唱了出苦肉计吧。”
常氏乜斜了他一眼,撇嘴哼道:“陛下说是那就是吧,反正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哀家只要待在这如意殿里一天死不了,就一天不让你来。你就等着哪日哀家不行了,来给哀家办丧事吧,就那一天哀家用的上你。”
古来今往皆说女子心似海底针,他以前不忙时,左右两头哄,一头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一头是养育他几十年的母后。
听了她一番怨言,他又气又想笑,“呸呸呸,母后别说这晦气话,往后朕其余时间忙政务,晌午就来陪着母后,晚上去皇后那歇脚。如此安排,母后觉得可行吗?”
“又是皇后,陛下除了皇后就没有旁的嫔妃了?”
温宏哲一时语塞,静默半晌也没答上话。
“陛下,太后娘娘没什么大碍,可能近日落雪,身体入了寒气才会头痛。”
太医在旁给常氏诊脉,顺手将驱寒的药贴子交给常氏的贴身宫女,也刚巧开口解了温宏哲的桎梏。
“知道了,退下去吧。”
温宏哲坐在常氏的塌前,握住她的手,“儿臣马上找御膳房熬些姜汤,再让人把驱寒的药煮了给母后端来。这几日实在走不开,母后心慈肯定能理解儿臣的苦,等事情处理完儿臣天天来如意殿陪母后。”
常氏也不好再为难他,便松了口:“那陛下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这腊月天冷得很,处理完了就多休息,累了就来哀家这听曲儿。”
说着给他拉紧了身上的大绒袄子,将上面融化的雪水擦去。
她一句也不提皇后。
“儿臣知晓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总只忙朝廷上的事儿,后头那么多女人天天盼着你忙完去看看她们。皇后你们二人也未诞下嫡子,只有三位公主。皇上也该为储君位多考量。”
“你子嗣少,哀家早说了要多开枝散叶,哪有皇上天天腻在皇后那的?”
温宏哲不由得苦笑,先皇多情后宫百余人,他混在其中常认不清谁是谁。而自始至终真正与他结发为夫妻只有江霖一人。
“儿臣多来看看母后便是最好的了,儿臣虽不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肉,但也是母后的心头肉,儿臣这心里没有一日不想着母后。”
常氏面露喜色:“你这孩子,倒是会哄哀家高兴。”
“行了,哀家乏了想睡一会,你回去吧。”
说着常氏就拉开棉被,躺了下去。
“那儿臣先走了。”
临川城中寒风刺骨,这地界的冬日冷得要人命,雪积起来若不清扫,能将人的膝盖掩埋。
章周应了傅寒丘的要求,找了些军士清理断壁残垣,又向户部申请调取了足够的木材和石料。
“将军,这是已经核算过的需求用料,户部那边……”
章周拿着账册,掀开傅寒丘的营帐,却发现帐中无人。
“将军!”
章周四处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傅寒丘。
“奇怪,方才还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