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借宿(2 / 2)
她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对坐在堂屋门口的老六,温和一笑:“一会儿就做好饭,你也吃点。俺们老了,不中用,没啥好招待的,后生别见怪哈。”
老六抿着唇,点点头,眼神游移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子拿着两个鸡蛋回来,一进院子就底气十足的喊道:“老婆子,俺借回来了。”
老妇人也喊了一声“喊啥,你不能小点声,俺又不聋!娘子都睡下了。”声音之大,毫不逊色!
“俺忘了!”老头子又喊了一声!
老妇人接过过鸡蛋就去做饭。他们的厨房就在院子里,随便搭了个棚子,棚子下放了三块石头,石头上放着铁锅,就是一个厨房。
“你也别闲着,给俺烧火。”
“咦,啥都支使俺!”
老头子嘴上抱怨,还是坐到了火塘前烧火。
灰蓝色的烟从锅底冒了出来,呛得老头子连连咳嗦,老妇人笑道:“让你偷懒,捡地上的树枝。”
“咳咳咳,老了,砍不动树啦…”
外间的老六,慢慢脱下外裳,随手拿起墙角的生锈的斧子,向忙碌的老夫妻走去……
田园园不知睡了多久,身上松泛了些,她摸了摸额头和脖子,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掀开身上破旧的被子,被子打了一层大大小小的补丁,粗糙冷硬,基本没有保暖的功能了。
被子上的针脚很稠密,一看就知道缝的很结实。
下了床,穿好鞋,她向门外走去。
刚出堂屋,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抬头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老两口,而老六手里握刀背对着她,一条血线自刀尖上流到地上。仟千仦哾
田园园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王天宝夫妇的结局再现,他们是那么善良无害的,又是因为她遭遇了飞来横祸!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身望来,脸上身上皆是喷溅的鲜血,漆黑如墨的眸子森冷阴寒,仿佛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田园园脑子里瞬间一空,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她什么都没干?他们也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
向来面无表情的老六,忽然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你看,我从不滥杀无辜!”
“啊啊啊……”她抱着头崩溃地大叫起来……
田园园猛然惊醒,灿烂的阳光从破烂的窗户里射了进来,光线里有无数的灰尘在飞舞,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是梦吗?
她坐起身,泪水顺着她动作落在被子上,出现一点湿色。
田园园捂住眼,泪水地涌了出来,“真是梦啊,幸好是梦……”
忽然,她想起来了。那日在离开杨家后不久,小十借口离开,当时就觉得怪异,而今想来也是杀人灭口去了。
真是群该千刀万剐的畜牲!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劈砍的声音。想起梦里的情形,田园园顾不得其他,连忙下床穿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出屋门,便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没有血,没有死尸,反而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
……田园园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老六你是转性了吗?
老六正拿着斧头劈柴,脚边散落着已经劈好的柴,老头子蹲在旁边捡木柴,老妇人端着粗瓷大碗来送热水。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三人身上,二老的脸上洋溢着真心实意的笑容,连冷冰冰的老六,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田园园擦掉眼角泪,吐了一口气。扯动嘴唇时,上唇有些不舒服,她伸手摸了摸,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两个疱疹,又痒又疼,挨着嘴唇的地方也有一溜撩泡,看来昨夜烧的很厉害。
老妇人看到她醒了,慈祥的看着她道:“娘子醒了?俺给留了青菜鸡蛋粥,你喝些来!”
“哎!”
老妇人去热粥,田园园坐在屋檐下的小凳上,老六继续劈柴,老爷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从二人谈话间,田园园才知道,在她昏睡期间,老六昨天上山砍了很多树回来,今天一大早又一个一个劈成小块,日后方便老两口子烧。
墙边摞了半米高的柴火,省得用,够老两口烧一冬天了。
老六劈完柴,又蹲在篱笆前,休整老两口破篱笆墙。他的手很巧,似乎是做惯了,没多就把篱笆修好了。
吃过简单的午饭后,两人告别老两口继续上路。
等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老两口相携着
回到家。
老头子看到地上的斧头,费力的弯下腰拿起来,露出下面藏的银子……
夜凉如水,天上有一轮明月,几点星尘散落于深蓝色的天上,几朵薄云高高悬挂。
洗秋阁的二楼,孟星惟倚坐着栏杆,抬头仰望着皓白的明月,手里端着一个青玉酒杯,指尖微红。一红一白,相得益彰。
周廷祎提着酒壶,缓步爬上二楼。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孟星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怎么来了?”
“如此夜天皓月,一个人独酌岂不是辜负了眼前的美酒?”
他挨着孟星惟坐下,为他倒了一杯酒。清亮的酒水在月光里像是揉碎的银子,清冽的酒香醉人心脾。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嘎!”一声,院里的林子传来一声粗嘎的鸟叫。
周廷祎转头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物件?叫的这么难听!”
“你不是号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吗?”孟星惟斜了他一眼,眼尾微红,“却不知道这鸟的跟脚?”
他的眼睛又细又长,斜着眼睛看过来,清丽中带着些许的魅惑,看的周廷祎心痒难耐,手一伸将人揽进怀里。
孟星惟放软身体倚着他,“这么晚过来干嘛?”
周廷祎勾起他的长发,挂在他的耳朵上,耳尖微红,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笑道:“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