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谈天(2 / 2)
老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砂锅涮干净后,他开始徒手拆兔子,兔头、四肢和身体,一一被他撕下来,扔进了砂锅里,血肉模糊,掉了不少碎骨和碎肉在地上。
眼前的一幕,让正喝药的田园园恶心坏了,本来药又苦又涩,很是反胃。便干呕了几声,嫌弃地说:“你不是有刀吗?怎么还用手撕啊?”
老六甩了甩手上的肉屑,“呱噪!”
刀是他谋生工具,又不是菜刀,焉能杀兔切肉!
他做兔肉直接冷水下锅,也不过水焯一下,水一开,冒出了很多浮沫。
田园园看不下去,从包袱里找出碗,将上面的浮沫舀出去,老六看着她的动作没说话,渐渐,兔汤开了,清白的汤水里,浮着几丝油花。
两人一人盛了一碗,堆着不少煮熟的肉块,不过肉柴汤腥,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味佳肴。
“兔子还是得红烧,煮汤浪费了。什鸡汤、羊汤,牛肉汤,你听过兔子汤吗?”吃饱喝足的田园园对兔子汤发表了个人看法,她也不想故意没话找话,孤男寡女,幕天席地,一句话不说,实在很怪。
老六忙着找柴火没空搭理她,这个时候田园园分外想念小十,他在至少还有个说话的。
说起小十,她想起那日他受了伤,不知道伤势如何,记得当时他叫的特别惨,有没有去地府定居?
她闲来无事,随口问道:“小十呢?他怎么样了?”
闻言,老六愣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复杂的情绪,然而下一秒恢复如常。收放自如,堪称面部表情管理大师!
前面的衣服已经烤干,后面的衣服还有些潮湿,田园园半侧着身体,让后面的衣服雨露均沾。
老六的反应让她极其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面神经麻痹资深患者,露出如此不一般的表情来!追问道:“他伤的很严重?伤到哪儿?”qqxδnew
老六添茶柴的手一顿,脸上又出现了复杂的表情,既庆幸又好笑,随即又恢复了面瘫。
这下田园园更好奇了,心里头有只野猫不停地再抓,恨不得打开他的天灵盖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
“拜托你了,说一下嘛!”他越是不说,田园园越想知道!
老六眸光一寒,冷声道:“你心悦他?”
只想幸灾乐祸的田园园矢口否认,头摇的跟根拨浪鼓,“怎么会呢!我有相公的。只是,同行了那么久关心一下而已。”
“既然如此,与你无关。”老六还是拒绝透露组织成员的信息。“天色已晚,睡觉。”
“小气鬼!”田园园不满地小声嘀咕,转身躺回半干的被褥上,不以为然说:“又不是当太监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不说就不说吧,干嘛还吊人胃口啊!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这会让她特别难受的!
老六怔了一瞬,不得不说田园园真相了。
然而,她又转过身来盯着老六,他的侧脸在火光里半明半暗,眼皮半垂着,一动不动。她握紧了拳头,迟疑不决地问:“那家夫妻俩,你们,你们……”
话还未说完,余下的话语淹没在老六淡漠的目光中……也是,他们毕竟是杀人不眨眼的畜牲。
翌日一早,田园园就被老六叫醒了,天还未大亮,一条白金色的云线铺在地平线上,点缀了几颗不甚明亮的星子。
她坐在驴背上哈欠连天,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的流下来,风一吹,又连续打了三四个喷嚏。
“真冷啊!你就不能等太阳升起再走吗?”田园园裹紧身上的衣服,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老六牵着驴,绕过地上的断树,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们要是像我这个时辰出发,说不定我就逮不到你了!”
诛心之论!田园园表示不想跟他说话了!
两人一驴在密林里穿梭,清晨的露水到田园园的头上,又冷又湿。
“你带我去哪儿?”
五十七,老六正在默数田园园与自己说话的时间。
“你已知晓,闭嘴!”
田园园自动忽略最后一个词,“我老家也是安庆的,离得很近!就你一个人带我去吗?不该去找你们的小伙伴吗?你不是说过必须两个人吗?“”
“闭嘴!”
“老六啊,你一个人,要是大解怎么办?不能让我在旁边看着你吧?画面太美我不敢看。男女授受不亲!”
“……”
“老六啊,天真冷啊!我看你穿的单薄,你不冷吗?我好冷,手都冻僵了!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
老六的沉默丝毫不影响田园园的发挥:“老六啊!我的安胎药快没了,你记得进城一次,我要最好的安胎药!”
“……”老六紧紧捏住拳头。
“老六,你有钱吗?还是有你们的据点?安胎药不少钱呐!”
“……”老六转头看来,眼神幽暗。
田园园目不斜视,没有瞧见他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依然自顾自的说话:“雇你们的人究竟许给你们什么了,让你们前仆后继死而后已的!”
老六沉默不语,许的什么,许给了梦寐以求的东西—自由,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噩梦是条弱水河,即是身如羽毛也过不了河,脱离的时候不死也扒层皮。
这个任务非比寻常。他来噩梦十二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任务,噩梦几乎所有的现役杀手参与其中,佣金也是难以想象的丰厚,金额比组织十年的佣金还要多。
而且在接到任务开始,老大还许给众人一个承诺。完成任务者,在得到佣金的同时,可以再得一样最想要的东西!
他还记得小十要一万两金子,老九想要五座大宅,老三要十个美人、老四要五间京城的铺子,老二要做官……轮到老六时,他说他要自由。
当时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他想脱离组织。
老大很生气,让他重新说一个。
可是他没什么想要的,只想脱离组织,重归自由,做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夫农民,普普通通的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