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顾倾城（1 / 2）
翌日，许婉结束自己当日的舞剧编排工作后，便找着机会去跟楚筱媚搭话。
“楚姑娘跳的舞可真令人赏心悦目！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人间难得几回闻呐～”
许婉狗腿般地夸赞她舞技高超，试图拉近两人的关系，博取她的好感和信任，然后伺机套话，达成自己的目的……
“姑娘谬赞，小女不敢当……”
楚筱媚微笑应对她突如其来地热心夸赞，神情一贯云淡风轻，说话十分客气又疏离，似是已经察觉到她的反常示好，来意不善……
许婉见她刻意对自己生分，心底喃喃自语道：哈～又拿这么假意疏离的微笑来敷衍人，看我不拆穿你的假笑面具，要你显出原形来！
“楚姑娘不仅能歌善舞，人美心善，说话也这么谦虚谨慎、不矜不伐，许婉自叹不如，当向姑娘多讨教如何待人接物圆滑而不世故之理，日后说话也好能够注意分寸，讨人喜欢，得人青睐！”
许婉看着她精致好看的眉眼，故意装作傻憨憨的纯真献媚模样向她请教。
小样儿，咱这般捧杀的阴阳话术，还拿捏不住你？
楚筱媚只是淡淡笑着，并未接话，好似许婉说的只是实情，没听出她话语间有讥讽自己的其他意味，自顾地给自己倒了盏菊花茶，浅酌一口。
顿时，场面陷入一片静寂，落针可闻。
“哈哈，楚姑娘今日气色这么好，不知道平时是怎么保养的呀？应该……不熬夜吧？”
许婉看她不接招，直接忽视自己的请求，又讪讪地找了另个话题。
楚筱媚听到这话，手里突然放下杯子，眸中滑过一抹沉思，略微一顿，若有所悟地看着她，坦然道：“没想到许姑娘还有翻人窗子，动人衣柜的嗜好！”
许婉脸上立马浮现几分尴尬，昨日窗是翻了，衣柜也扒拉过了。
她昨晚的确是鬼鬼祟祟地去“当贼”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主人发现了那事是自己干的，她不自在地咳了一下，转移话题道：“我昨日起夜时不小心撞见有黑影似从楚姑娘的房前飞过，便疑心坊内有毛贼出没？坏事儿说不准是那家伙干的！你屋里的贵重物品没丢吧？！可有仔细检查过？”
“是嘛……”
楚筱媚不以为然地柔声说着，目光直直地凝视着面前心虚的许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变化，心如明镜般有了答案。
“嗯，最近燕京城可能有些不太平，楚姑娘得看好自己钱财之物，免遭损害。”
许婉自我欺骗般地点了点头，她大可以把过错推到蟊贼身上，反正昨夜月黑风高，又没人作证是她翻人东西了，她就偏不承认，楚筱媚又能咋地？！还不是一样拿她没辙！
楚筱媚站起身，目光清明地看着她，语气十分平静，拆穿道：“可这小贼什么也没偷走，倒让人不知他意欲何为……”
许婉看着她嘴角勾起的一抹“职业”假笑，复杂而清明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异样情绪在逐渐涌动，她突然有了些心疼……
许婉从不想勉强别人为她做什么，更不愿被别人强迫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楚筱媚的眼神让许婉感觉到她这个人似乎有些不得已的苦衷，亦或是身上背负着许多重担和责任，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待人处事总是拿出一副凡事好商量的和颜悦色样子出来，很少显露自己真实的情感和喜怒。
人要是这样活着，未免也太累了些……
她突然缓缓说道：“楚姑娘，你要是不想笑可以不用笑的，没人会强迫你……”
你是自由的，哪怕身处不由己的环境下，也应该尽可能地选择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而不是成为毫无感情的傀儡、机器……
许婉说这话时，神情十分真诚，不像是骗人的，楚筱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安慰错愕到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了，除了从前的那人……
许婉看到楚筱媚眼里晶莹闪闪，有些像小猫的懵懂委屈的眼神，令人内心柔软，充满同情。
美人脸上自然流露出几分破碎感，让她想起了自家闺蜜楠楠。楠楠从前和初恋分手时在寝室抱着她痛哭，事后又假装骄傲坚强的倔强，就是这种眼神，怀念过往……
“呵，许姑娘说话真是有趣～”楚筱媚不屑地轻呵一声，启唇说道。
许婉见她抬手动作优雅地虚抚了一下耳边发上的配饰，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松动的发簪，插入发间，举手投足间浑身透露出一股慵懒的欣悦和自在感。
倏忽间，只见楚筱媚右臂上的纱料宽袖滑落至手肘边，露出小臂上方的白色绷带边料一角。
许婉眼一尖，惊呼道：“你受伤了？！没事吧？”
她作势要上前关心楚筱媚的手臂，检查伤口，却见她立马退了小半步，肩膀稍稍朝后与她保持距离，反应极快，似乎是下意识地拒绝陌生人的靠近。
许婉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她太过热心了反而不受人家待见，心里闪过一丝懊悔……
楚筱媚侧头看了眼自己右手边的伤处，将宽袖轻抚下放好，遮住手臂，这一连串的举措表现得神色自若，好似不过寻常的小事，也不值得她如此大惊小怪。
她脸上挂着不以为意的“假笑面具”，轻声对许婉说道：“小伤而已，不妨事，我已上过药，伤口过几日便可痊愈。许姑娘可不要多嘴告诉别人，我并不想多事……”
许婉以为她是怕自己告诉徐娘，怕影响到她的演出行程，给别人添麻烦，便颔首保证道：“嗯嗯嗯！我不会说出去的……”
“多谢……”
她见楚筱媚抬步要走，心里一着急，连忙问道：“那个，楚姑娘你知道慕晏殊在哪吗？”
楚筱媚身子一顿，转过身看着许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又很快被她压下去变得平和，嘴角噙着善解人意的微笑，轻轻摇头道：“不知。”
她看着许婉面上的期待瞬间化为落空，顿了顿，多嘴提醒道：“许姑娘莫要心急。若等到该出现的时候，你要找的人，自然会出现……”
许婉：……
这不相当于没说嘛！什么叫该出现的时候？何时？哪天？能不能准确一点……
她还以为楚筱媚知道些什么，没想到还是玩不过慕晏殊这个狐狸，藏的够深啊！谁都找不着他。
无巧不成书，无缘不相逢。
许婉当晚就见到了“狐狸”本人——慕晏殊。
戌时，许婉跟了一晚上的舞演，戏剧刚一结束，便有个小厮来喊她出去，说是有人找她。
她出了云韶坊便看到远处临水桥面上站着身着青衣短衫的高允淮，他腰间还配着把长剑。
许婉眉梢欣喜地一挑，快步向他走去，笑着打招呼道：“允淮，好久不见！”
高允淮见她又亲昵地直接叫自己名字，眉宇间顿时有些不悦，他转身走下桥面，向着河岸边停泊着几艘画舫船只走去。
许婉见状立即跟上，高允淮为人冷漠又没礼貌的臭德行她早已见怪不怪了，也不和他多做计较，算是她宰相肚里能撑船，气量大、能容人。
许婉跟着他上了一艘画舫，高允淮站在船身门口处停下，抬手示意她进去。
她刚一进去，船只便缓缓移动，轻盈地驶入湖心，湖面上留下长长的一串水纹，水波被木桨翻搅着荡漾着一层层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