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噩梦里的疼(2 / 2)
顾且摆摆手:“不用了,我没受伤,只是……算了,现在什么时间?学生该来了吧?”
少年掀开窗帘一角看了看,回头应道:“还早,公鸡只打了一次鸣,可能五点多吧。”
昨晚躺下时已经半夜一点,现在才五点,这么说他们只睡了四个小时?
顾且不信,拿过枕头边的手表看了看,真的只有五点多。
“阿昭,你再睡会吧,我去村长家。”她想着反正没了睡意,索性去村长家买些米面和蔬菜,打算今后自己开火做饭。
少年十分听话,躺回被窝合上双眼,没有追问更多。
不追问不代表不关心,一个人在睡得很熟的状态下哭喊叫疼,究竟梦到了什么?
或者说,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种叫心疼的感受涌上来,少年初次尝到被需要的滋味。
其实他想问的,问你做了什么梦,问你为什么喊疼,可他又怕咄咄逼人的追问惹人厌烦。
自小总是被嫌弃的人啊,能够看懂别人的眼神,她不想说,他便忍着不问。
寂静的清晨平和安详,没有蝉鸣,亦没有人声,仿佛被时间定格,只留下如风景画般的大片青翠。
缓缓走在当中,尽情感受远离喧嚣的自在。
是的,她觉得自在,哪怕只是片刻。
如同昨天一样,周婶正在拾掇柴火准备做饭,顾且缓步靠近,蹲在旁边平稳出声:“周婶,家里有没有多余的粮食卖给我?”
“陶老师,你要粮食做啥?”
“昨天去县城买了锅碗瓢盆,打算以后自己开火做饭。”
周婶十分惊讶:“陶……陶老师,你是不是嫌老婆子做饭难吃?你别生气,我今天就给你杀鸡做肉,家里还有头猪,杀了也行……”
“不是,”顾且安慰道:“您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总在你家蹭饭不合适,毕竟不是一顿两顿。”
这时身后传来村长的声音:“陶老师啊,你安心教娃娃们学习,吃饭这档子事让我们操心吧。”
顾且摇摇头:“我得照顾阿昭,也得学会过日子,您卖给我一些余粮就行,如果有蔬菜就更好了。”
虽然说的是买,但村长死活不收钱,跟周婶一起整理出家里的粮食和菜,满满当当凑了两大筐。
她想学阿昭担水那样担回去,可从未用过扁担的人哪里掌握得了平衡,还没走出院子就开始前后晃荡。
村长和周婶都已年迈,这种使力气的活儿自然帮不上忙,恰好门前有人经过,村长大叫一声“狗娃”招手唤人。
“狗娃,你帮陶老师把这两担子粮食送到教室去。”
那人快步跑来,居然是昨天中午要阿昭去掏茅坑的青年。
青年揉揉头发:“我才刚起,这事咋不叫阿昭来啊?”
“我让阿昭多睡会。”顾且声音厌厌的,对这个青年实在没什么好感。
或许碍于村长在场,青年没像昨天一样骂骂咧咧,心不甘情不愿地挑起担子转身先走,她跟在后面,不想闲聊也不想道谢。
走到半路,青年忽然开口:“对不起啊陶老师。”
“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我弟的老师,昨天嘴里不干净,你别介意。”
“你弟是谁?”
“我弟叫狗剩,他说你是个好老师,让我今天早点去教室跟你道歉。”
顾且没吭声,不是心眼小,而是不想原谅他对阿昭的态度。
哪知青年太不会察言观色,紧跟着开始“善意”提醒:“陶老师啊,你别对阿昭那么好,那家伙就是个灾星,指不定哪天就让你倒霉了。”
“你叫狗娃是吧?”顾且忍不住反问。
“是,村里人都叫我狗娃。”
“昨天听你骂人的词应该上过几年学,你的老师没教你尊重别人吗?”
青年顿时语噎,表情很难看,可能是怕她给弟弟穿小鞋,沉默着不再吭声。
快到家的时候阿昭突然跑出来,立在门口满脸担心。
顾且招手唤他:“阿昭,过来把粮食拿回去,”随即转头对青年说道:“狗娃,麻烦你把扁担和箩筐送回村长家,还有这二百块钱,就说是我买粮食的钱。”
阿昭很听话,什么都没问开始干活,青年却看着女人手中的钱特别惊讶:“你……你真给钱啊?”
“为什么不给,这些东西都是人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我凭什么坐享其成。”
“可是……可是秦老师说支教老师本就该由村民养着啊。”
顾且不想背后说人坏话,把钱塞到青年手里:“她是她,我是我,你把钱转交给村长就行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一筐粮食一筐菜根本用不了两百块,即便再加两筐也用不了,她是在用这钱表明自己不会白吃白占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