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回(1 / 2)
两人从大海子回来,乔兰领着两娃娃又去了莲心亭,强子叔轻车熟路拿出抹布把石桌、石凳擦干净,摆了几样小吃跟一瓶酒,几个杯子。四人坐定喝了几杯,乔兰说:“我如今眼花了,写不了东西了。这些年老来这莲心亭,总看这副楹联,夏日荷香花解语,晓风残月水自流,就想出了个故事。你们两个小子记性好,听过觉得好,就替我整理出一本小说来。名字我想好了,就叫红唇。故事大概讲了这么一个民国故事。
冬日的夜晚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都来了吗。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五个声音在左近次第响起。那个嘶哑的声音又响起,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动手吧。黑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低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一只火把在黑暗中亮起来,映出一张狰狞恐怖的脸,一道刀疤从左眼角划过鼻梁一直落在右嘴角,一看就晓得曾经被利刃在脸上拉了一下。刀疤脸狞笑着把蘸满松油的火把扔向上茅草屋,一支又一支火把从四边八方燃起,被拿着的人扔向茅屋。茅屋外面堆满了枯干的秸秆,见火就着,不一会儿就燃起来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
屋子里的炕上有两具赤身裸体的男女拥抱在一起熟睡着,女人突然惊醒了过来,爷,不好啦,着火了。男人一激灵也清醒过来,红儿,别怕,把被子跟手巾泼上水,我带你冲出去。两人忙活撩乱,把两块毛巾浸湿围在脸上,把两床被子在水缸里浸湿,头顶着披在身上。男人拿了一把三尺长的砍树大斧头,用力挥舞着砍向窗户,窗户应声倒地。男人一手拖着大斧头,一手拉着女人的手,从炕上跳出了窗户。
黑暗中传来一声呼哨声,六人从不同方向往赤身裸体男女所在的地方聚集。六个人借着火光挥舞着手中的大斧头,齐齐向男人跟女人挥去。男人大声怒喝,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有种的就来吧,爷不怕你们,红儿,退回去。他挥舞着大斧头,抡圆了砍杀。啊的一声惨叫,一条手臂应声上了天。男人也被一斧子砍开了胸膛,血肉横飞。男人边抡圆了砍劈,边往后退,不知不觉就又退回了火圈。他一看无望冲出去,绝望地嘶吼了一声,退回去。他用尽全力最后抡圆来了一下,一个冲得过近的胳膊又应声飞了出去,掉到了地上。
男人又翻过窗户,落在炕上,拖着大斧头,立站在炕上,平静地说,红,怕吗。女人搂着他的腰,依偎在他身上,抚摸着他黑水汗流、鲜血淋漓的胸膛平静地说,爷,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男人吻了一下女人的红唇,定定地看着窗户外的黑夜,火光映照下面目狰狞的六个人,一声不吭。
火焰重新填满窗户,外面的六个人又分散到各处,静静地看着黑夜中燃烧的巨大火团。屋顶早塌了,天外是黑漆漆的夜空。男人用手中的斧头挥舞了两下,在炕上清理出一小块容身之地。他搂上了女人的腰,她抚上了男人的脸。在火焰中,两人紧紧地踩着那两床潮湿的棉被,拥抱着彼此。红唇贴着红唇,给彼此渡气。两人无视了四周的热浪,缠绵在一起。女人手紧搂着男人的脖子,女人的腿盘上了男人的腰。男人的双手抬着女人的身子,两人的红唇在烈焰中越发鲜亮,两具赤裸的身子紧紧地融合在一起。女人的身子在上下轻轻地起伏,男人发出些压抑在喉咙里的吼声。
枯干的秸秆一捆又一捆越过土墙扔进来,火光越来越明亮,两人的汗水如雨般沿着赤裸的身子滚落。火焰渐渐地吞噬了两人的身子,吞噬了屋内的一切。土墙终于塌了,火终于灭了,大地重归于黑暗。
一年又一年,茅屋早已不见了踪影。一场又一场大雨,冲刷掉了曾经的一切。一棵又一棵春草,顽强地在废墟上长出来,渐渐连成一片,散发出浓郁的春的气息,春的味道。
一个唇红、齿白、黑发、黑脸、黑衣的七八岁男娃娃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午夜来到了这里,又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离开,再没有回到这个地方。
一切都归于平静,一切都好象没有发生过一样。可庄子里的人没有人去那块废墟上盖房子,就连方圆百米之内,都没人在那里盖房子。周边的房子渐渐地废弃、倒塌,成了猫猫狗狗的乐园。
又是十多年过去,那里竟然神奇地长出了一棵参天的大榕树,榕树上缠绕着一根金黄的藤蔓。每到春夏交季之时,藤蔓就开出细碎的黄花,散发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异香。大榕树十米之内寸草不生,十米开外,灌木、杂草丛生。当地人把那块地方叫烈焰岗,据老人们讲,过去那儿莫名其妙燃烧起了熊熊大火,大火一直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一场大雨过后,一棵参天的大树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那里,一直到如今。村子里的人都说那地方有古怪,没有人会靠近那里。大人们都打小告诫娃娃们不要去那个地方玩耍,吓唬娃娃说那里有专吃小娃娃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