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章(1 / 2)
都说处在越宽阔的地方,便感觉时日过得越快,船上的众人便是觉得如此。
郁日初升时出海,好象还没过多久,月亮居然也从海上升了起来了,船队出海,月亮升起时都会抛锚停船,让领航的舵手再次确认方向,再决定是继续夜行船还是停船等天亮。
漕帮的人对此大感惊奇,因为河里很容易辨别方向,大多时候只看水流便行,就算有分叉的地方,也很容易分别。黑子为人活泼,这时已经忘了先前被二当家收了酒还罚了银子的事,这会,已经跑到了领航船上,正拉着老艾,指着那轮雪白的明月,兴奋的问老艾:
“老艾叔,你看你看那月亮,怎的和早上太阳升起在一个方向,那里是东方吗?”
老艾笑道:
“那是西北,因为我们这会船向和刚出海时调了个方向,所以你才觉得那是东边,今晚的月亮够亮,正好辨方向。”
说着拿出一个特制的沙盘,把沙盘放进船舵旁的一个小凹槽里,在沙盘里插上了一支中指大的圆竹筒,竹筒在月色里留下了一道阴影,老艾用木尺和筷子根据阴影画好了记好,又拿出一根红线左右比划着,最终把舵往右慢慢转小半圈,边转边对黑子道:
“用这月光定方向往往比太阳还准一些。”
黑子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被竹筒挡住的月光投到沙盘上的阴影,再看了看老艾转舵的方向,想了想便兴奋的问老艾:
“老艾叔,这定方向是不是每天都不一样?除了要知道要去的地方在月亮哪边,还要知道哪天月亮从哪个方向升起来?”
老艾哎了一声:
“好聪明的娃!”
然后还问黑子:
“想不想学?”
黑子高兴道:
“想,太想了。”
不过也就高兴了一瞬间便蔫了:
“可惜了,我不是海鹰帮的人,再说,我们漕帮又不出海,象这回在海上行走的事,可是百年不遇。学了这个也用不上呀!”
老艾哈哈大笑:
“傻话,俗话说百技好防身,哪有什么本事是学了没用的?只是真可惜了,你没投到我们帮里,你倒是棵好苗子。若跟我学,不用两年就可以出师了。”
黑子不禁得瑟:
“我师父也说我是棵好苗子,刚刚跟着他初初下水那阵,只能在水里呆上十息,如今我可是可以在水里换气了,师父说我肯定是鱼儿托生的。”
老艾惊奇道:
“能在水里换气的人可真不多,我们帮里都少有,不想你小小年纪,当真了得。”
黑子摸了摸头:
“也不是我厉害,是我师傅教得好。”
老艾听黑子这么说,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是个尊师重道有孝心的好孩子,心里更觉得可惜不是自已徒弟了,但他也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还挺惜才的,于是说:
“技多不压身,来来来,来学学这怎么看月辨方向,说不好哪天用得上也不定……”
黑子和老艾这边一个愿教,一个想学,都兴致勃勃,而主船那边,就更热闹了,到了深海区,海鹰帮和海鲨帮的人早就在大船边上的救生船后系了网,因这些救生船本就是他们两个帮里的船,平常时出海惯常也都会下网去捞鱼,运气好时还真会网到不少好东西,这时月亮升起,船又暂时抛了锚,正是起网的好时候。
海鲨帮的人先收了网,因这片海域鱼本来就多,兼且也少有渔船能闯进离岸这么远的地方,还真的收获颇丰,海鲨帮二十来号人,下水的下水,在船上拖网的拖网,捣鼓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把网弄了上来,随后便响起一阵欢呼:
“哈哈,有好家伙。”
漕帮的人在船弦处探头探脑,问:
“是什么?”
海鲨帮的人笑道:
“一条蓝枪一条银枪,都足四五尺长,还有不少带鱼。”
而海鹰帮那边,也欢呼雀跃,漕帮的被喊到人手都痒痒了,忙问:
“兄弟,你们那里又是什么好东西?”
海鹰帮的人乐了:
“是带鱼,清一色的带鱼,估计是遇上带鱼群了,条条有油,一会架了火,烤了吃。”
船舱外的声音震天响,惊动了船舱内正在与侯垚下着棋的张江洲,此时他脸都绿了,抬头看了眼冉成志,冉成志似是愣了一下,半晌才后知后觉的道:
“张先生,我这就去看看。”
张江洲嗯的一声,侯垚看他又下了两子,都有些顾首不顾尾,名显的心不在焉,于是低着头装作看棋局,嘴角却禁不住提了提。他看出张江洲此时已没了下棋的心思,于是便道:
“我们帮里那帮臭小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不像话,我也去看看吧!”
张江洲摆了摆手,顺势把手中的棋子搁进棋篓中,道:
“我们已走了一天,离东海海岸已经很远了。”
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忧虑。
侯垚忽然问:
“张先生跨海往新罗国,怎不与东海水师知会一声呢?听说郑国公父子几人,都是有能耐的。”
张江洲无力的摇了摇头:
“我们张家与韩家素无交情,他们未必会出力,且朝庭的事,我们虽不懂,可是也知道即便是有交情,他们也不会冒着关乎前途的险,毕竟我们这个是私事,他们因此落个以权谋私的话柄,我们张家最后也落不得好。再说,若他们真有能耐,我们又何故等到今天才走这一趟?”
侯垚心里冷笑:“倒是个明白人,可惜就是太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