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徐图良策(2 / 2)
施步正:“就这简单?”
夜鹰再看眼他道:“新仇旧恨,足够了。”
廉衡忘向夜鹰:“过两日,你找几个甚少露面的兄弟,佯装为梁道乾部下去王府救走他,并击晕他,让他们逃出王府绕行两圈后重新回到王府附近,既确保梁道乾转醒之时毫无方向认不出来处,也确保我们几人酒楼听曲的归府途中,自然又顺路的救死扶伤。”
夜鹰:“最好还得有追兵。”
夜雕跟道:“还得叫护着他的‘部下’全部都‘挂了’。”
廉衡点头:“部足死尽又命悬一线之际,被我们出手相救,这恩也算‘昊天罔极’,这对我说服他回归朝廷、铲除丰四海、聚源钱庄甚至是海寇,极有助益。”
施步正听罢,作恍然大悟状:“也是喔。”
追月挖他眼:“说的好像你听懂了的样子。”
施步正挠头:“这俺有啥听不懂的?不就是叫咱自己的兄弟装成海盗来救人,并配合我们再演一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草莽看向夜鹰道,“到时候白刀子进去总得红刀子出来才能骗得了人,那可得注意分寸了,可别真伤了他们。”
夜鹰:“这个自然。”
狸叔静坐一侧,默默听着他们东一嘴西一句,颇为舒心道:“还是你人小鬼大。救命之恩笼罩下,辅以品秩官衔利诱之,劝说梁道乾弃暗投明就事半功倍了。”
廉衡:“所以说,欠什么也不要欠人情。人情债最难偿,看似四两的恩情还起来有时千斤都打不住。”
“明日叫周远图来此间,待我将梁道乾底细细细说与你们,再一道商量如何借他彻底将聚源钱庄拉下水。”
廉衡看向施步正:“信就不写了,明天你去告诉周老,请他晚上拨冗茶园,有要事相商。”
草莽:“好咧。”
狸叔顾自道:“这聚源钱庄,看去虽然只牵扯齐汝海,难以直接牵扯暗鼠,但顺藤摸去,能摸出什么尚未可知。”
廉衡:“即便不是大瓜,总也有小瓜供吃。马万群以为我们碍于唐兄长或者说国公府不敢将齐家的聚源钱庄怎么样,他还真是失算了。我们不能如何,梁道乾却能,等这事走到最后,丰四海的工部也就慢慢扯进去了。”
狸叔:“正是鉴于此,主子才会动用九宫门力量活擒他。”
廉衡微微鬼脸:“那一切行动,得暗箱操作吧?”
狸叔:“暗不暗的,暗鼠和淮王爷迟早会把这一切算襄王府头上。但为防陛下或东宫起疑,不得不曲线行动暗着来:赵自培那边,你们暂时就别再频繁见面了,我会实时安排人递传消息,跟引他行动,你顾好户部即可;至于周远图这边,人人知晓你二人是祖孙交,暗遮是遮不住的,只能用白银来掩盖众目。你关心银钞无人不晓,周远图即便是受你请托才去海边查民间私贸及白银上岸量,但这行为本身合乎官本,无可厚非。”
“您的意思,是马万群这边一旦找人供出聚源钱庄,周老就跟履行动?”
“嗯。就让他以‘在查处私贸及追踪海银的过程中无心捕获了梁道乾’为由,将梁道乾正式推出。一旦同刑部这边,马万群为分洪而找人供出的聚源钱庄指向一致,赵自培周远图就可申请并案查办,辑志协力,事情就会越查越大。”
“可您不是说,宜徐徐图之,不宜过度牵扯么?”
“齐家目前是倒不了的。”
“也是。”少年协肩低嘲,“齐家若轻易倒了,改革就不会有那么多鲜血。”
“齐家倒不了,便不会碰伤各大巨室,阻力就不致过多。但这案子在朝堂一吵,百官除了争议是否利用梁道乾治理海寇外,更大的争议,恐怕就是海上流入的银子了。”
“一旦陛下注意到这数以万计的海银,海禁就能被撕开了一条缝。”少年顿了顿道,“但有缝隙,我廉衡就能钻它进去。”
施步正闻言“啧啧啧”几声,似褒似贬。
狸叔:“马万群的第四股浪,打向了江洋大盗。既不牵扯朝中官员,总体上就无人阻你,按你计划行事好了。”
廉衡点头:“那就等三司和金翼齐出抓人时,我们将暗鼠的杀手老巢,直接告诉秦列夫,并叫我们混进去的人同他里应外合,端了他们。”少年顿了顿,“不过这些亡命徒艺高心辣,我怕金翼不是他们对手。”
“需要我借他人手?”
“不。”少年一瞬阴唆唆道,“我一直好奇,谭宓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谭宓?”
“若金翼在抓捕过程中伤损严重,他却不闻不问,那可就……有趣了。”
狸叔深看他眼,语气凝重:“若不支援,怕金翼有去无回。”
廉衡:“那是他们的命。”
施步正一瞬光火:“秦狩死活你也不管了?他可是被你拉下水的?你不能为了测试谭宓是个什么东西,就对那么多人命不管不顾,金翼虽然德行不好,但罪不至死,你这样利用人俺看不进眼里。”
廉衡望回施步正,欲语还休,末了无奈:“好好,我错了,二哥不生气。”少年望回狸叔,“那就烦您老再派些人手暗中跟着,冰刃相见时,撒些药鬼给的毒虫药粉将他们救出。最好将那些亡命徒,活捉一二带回来给我。我要亲自跟他们过过招。”
狸叔点头应允。
廉衡倒杯茶递予施步正,讪笑:“二哥消消火。”
施步正“哼”了声头一扬,模样丑凶丑凶,手却恬然伸过来接走茶喝。在他拿走茶盅将要碰唇仰饮时,追月鞭子急出,竟是卷走茶盅落到自己手心,冷艳一笑:“还想喝茶?”言讫,姑娘手心倾覆,小口茶汤汇成一股细线,流入她旁边葱绿盆栽里。施步正眉毛一拧,电光石火间,两人就缠一块互相卸起了胳膊腿儿。
廉衡支颐含笑,瞧望片刻,看回狸叔。
狸叔道:“这最后一股浪,马万群竟然能泼向自己的八旬老父。”
廉衡:“人心惟危,为求活命,儿子卖老子老子埋儿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狸叔:“以此人惯用伎俩,必然会令在朝羽翼一半上奏弹劾自己,一半上奏替他求情。再加上太子佛面,结果顶大是,撤了马老太爷的诰封,没收了马家江西老宅。”
廉衡:“动不了他,那就动他的银子。他不是找人顶替了所有罪嘛,那就想方设法将他的所有产业,都挂靠在这些‘替罪羊’名下,全数充公。”
狸叔为难道:“这可绝非易事。”
廉衡奉承:“我相信您老能办妥。”
狸叔反嘲:“老夫一把年纪了,还会稀罕你这顶高帽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