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忆吴宫(3)(1 / 2)
众人兴致高涨,闻言都散了回座各自等待,饶有兴趣地交谈起来有的下了赌注论孰输孰赢,有的干脆等着品用。穿着锦缎长袍的何氏男子面上阴晴不定,去了后厨交代什么,只撂下我们剩余几人,只是默默围坐红桌喝着残酒等待着,举盏交错。总有些惴惴不安。
迎春显得有些怯怯道:“从不知团雪会做菜的。若是输了该如何是好?七两白银到底还是要付的,没的白白叫人瞧了笑话去,生事闹腾不说,好生浪费精力。团雪这是何苦来哉?”
昭阳轻轻打了她一下,和煦一笑。有些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母后宫里金娘子初出茅庐的时候,第一道菜做的也是淮扬名菜豆腐白玉汤。皇兄一尝就叫好,专门拨了伺候母后。”我奇怪地看了看她,她只是很自信地笑笑,不说话。
不过小半个时辰,外头早已雨霁,云开雾散见月明。一弯弦月俏如青黛薄妆柳叶眉,淡淡地晕散着皎洁清明似水安谧。周遭有三两小星,秉持着温柔静默的笑意缄然不语地深情凝望着红尘紫陌的如斯繁华,纸醉金迷。
一时看呆,蓦地引起一阵愁绪。上一次回天界杀狼王,也是这样的月。
仿似什么都看得明白妥帖,却什么都不说,是是非非千年,于她而言只不过是走了个过场,如一出折子戏,咿咿呀呀唱不到头,相反是永远轮回,今月曾经照古人,殊不知将来之月还要照多久,还要明媚多少低头碌碌行走,生老病死,痛苦哀愁不断的尘世人。仿佛永远有着满腔无穷无尽的心事。
想起水鸢的话,她说她母亲秋画屏所执掌的九重天弦月司星台,需要她夜夜登台观录运转,司命祭天。数千年到头,千回百转,只靠轮明月微光所牵系,逶迤了前世今生。
我已然知晓自己的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所有原委。那么下辈子呢?我下辈子会是在哪里呢?那个时候明月流转了多少辰光,又到了哪一个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若或是风雨飘摇的末路王朝?秋姨母是否也能替我好生算上一算,算算我下一世再投胎,是不是依然还是仙身,是不是还能和今生所有故人相遇,是不是能永永远远忘却前世的所有痛,只记得今世的宛转欢欣。和凡间所有普通女子一样,嫁个勤劳正派的男子,相夫教子地好好过日子,无灾无难到公卿,平安淡然了此生。
我轻轻喟叹。自认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不会排遣什么伤感疲惫的情绪而叫满怀欣喜替代。人生自是有情痴,月有阴晴月缺,很快就是正月初一,月色将更纤细如女子的绿腰堪折。等花灯满天的那一夜,算算时间应该是到了临安了,上好的圆月光华,银盘一轮,不知是谁的笑靥如画双颊生。与照亮了黑夜的花灯中温柔的烛火相映衬。
我望着窗外痴症。
“娘子?云意?媳妇?”
“嗳?”
诚逸笑嘻嘻看我,“月亮这么好看吗?有你夫君好看吗?脖子都快看得伸出窗外去了,也不嫌酸得慌。”
我点点头:“雪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