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意难平(4)(1 / 2)
和白蕖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前线果然传来出兵的消息,宁王,魏国公,越国公,平远侯等人皆出了京。别说云京,全国上下皆颁布了多年未启用的宵禁政令。
夜凉如水。正式发兵开战后的一月,彼时我和白蕖正在襄王府内室,陪伴已入睡却极不安稳的白芍。
她牢牢护住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双目紧闭,可额发生汗,密密匝匝的水珠汇聚成流,从她鬓角淌下,分不清楚是冷汗还是泪。
她不住呢喃,不时又浑身縠觫。看得我和白蕖心惊不已,又不敢叫醒她,只好让她昏沉地睡着。
杜仲一连六天未下来。
我知道,天帝要发兵冷山了。不知怎么,心口一堵,觉得呼吸异常困难。
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这几日心口总是闷闷的。好像是染上了风寒似的,总觉头晕目眩浑身乏力,还屡屡想要作呕。私心猜测或许是忧心过甚的缘故吧。
没有丝毫办法,只能依然强做精神,对过一张一张琴。琴接触的越多,我越怀疑连翘。
最近天上地下都不太平,白芍又初有孕,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拿着护身玉回天界,否则会更乱——可是我的身体已经变得很差,尽管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只知道的是,若我再不上去……怕是上不去了。
我不敢确定连翘究竟是,还是不是,因为我到底还没有亲自去皇宫音司一趟。可是我知道,只得赌这一把,要不然,怕是来不及了。
我抱紧了连翘。夜半子时,留给白蕖书信一封,交代一些要紧事,拿来我的护身玉跃然而出清雅堂,夜奔望南山而去。
我启动云口,身体重新变得如云般轻盈。不过小半个时辰,便翩然置身于我的清雅居前。
天帝身边的迎姑姑迎如巧早已候在我的居室前,从容行了一礼:“奴婢听云口开启之声,便知是夫人了。天帝已等候多时,夫人请。”
我忧心忡忡:“姑姑,陛下还没有启程吗?”
“还未。谨定于十日后出关,直抵冷山。夫人来的巧,这会儿陛下还在万璧宫——已经三日未出了。九歌夫人和云鹤仙也在。”
我跟随她,兜兜转转,进了万璧宫,犹抱古琴半遮面地,向高座之上的一具不怒自威缓缓施礼。
九歌和云鹤陪伴在天帝身旁,脸色阴晴不定,天帝愁容满面,显得非常焦急,不断踱步于殿前,见我来了反倒松了一口气:“左儿来了?快,凰邀找到了吗?!”
我任由侍女将我怀抱中的连翘取下放在他面前。“臣女……不敢确定。”
他面露喜色,忙接过了连翘,云鹤和九歌也显然暗暗松了口气。心下纳罕——为何这会子对凰邀如此情急?
他欣喜地拨动,九歌夫人亦在旁边查勘。可是每弹奏一个音,他的脸色便冷却一分,以至于最终完全阴沉下来,带着凌厉而狐疑的光直看向她,一字一字冷冷吐出:“为什么只有一半?”
九歌夫人慌乱地攥紧衣袖:“陛下,屏玥她……”
天帝暴喝:“朕在问她!你多什么嘴!”
仿佛被谁当头一击,只是头晕目眩,想要倒下去。果然,果然,凰邀落地,命数两拆,琴弦半,琴身半。
我只找到一半。只有琴弦,只有琴弦。
我浑身觳觫,双腿早已发软似的跪在他面前:“陛下——”
他大步流星走向我,狠狠一掌落在我的左面颊,打得我鼻中酸楚,眼冒金星,訇地一声,头脑顿时变得煞白一片,可竟不觉得疼。
九歌夫人惊呼:“陛下——”
云鹤的脸色变得扭曲而心疼:“屏玥!”他惶急下跪:“陛下、陛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