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小鬼遭殃(2 / 2)
“郎君,不好了,裴冕被人打了!”赵义惊慌失措的跑进来,一脸不敢置信的嚷着:“裴冕不过是冲撞了虢国夫人的仪仗,就被虢国夫人手下的奴仆给打了。还是在朱雀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前打的。”赵义作为李瑁身边的人,当然知道虢国夫人和贵妃的关系。他做梦也没想到,娘子怎么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在赵义的心里,杨玉环是个礼贤下士,温和宽厚的人。裴冕出身望族,为人耿直中正,又是有官职在身。娘子怎么会只因为裴冕冲撞了自己的仪仗,就当街诶随便打人呢?裴冕是被抬着过来的,裴冕被痛打一顿,扔到了街边水沟边上。有人从昏死的裴冕身上翻出来寿王的请柬,就忙着把裴冕抬到这里来了。看着裴冕身上的伤痕,赵义都不忍心了。
李瑁心里咯嘣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断了,又像是一块石头落在了地上。李瑁愣了一会,苦笑了下:“娘子已经很克制了。这算什么,今后还有更叫你吃惊的呢。”
赵义不敢置信的说:“郎君怎么说这样的话,别人不知道,小人可是知道的。都是娘子没时间管教手下的人,那些人如今是越发的骄横跋扈起来。一个个眼里没人了。还有那个杨钊,以前还算知道礼数,现在简直是目中无人。别说是官员了,就是皇室宗亲也不放在眼里。郎君还是先看看裴冕大人。”
裴冕硬要来李瑁的府上,是李瑁邀请的,自从上次西域一番经历,李瑁对着西北的边防很是看重。一些边将们依仗着强势兵力,随便欺压西域小国,这很容易埋下矛盾的种子。现在大唐国势强盛,那些小国家心里有怨言不敢表示。但是一旦大唐有事,国力被削弱了,肯定会狼烟四起。
李亨有军中的根底,但是李瑁呢,什么也没。现在好容易搭上了这条线,不能就这么断送了。
裴冕这会已经慢慢的苏醒过来,一睁眼正对上一双满是的担心的眼睛:“裴司马醒了?你别动,太医说了你身上的伤虽然严重,好在都是皮外伤。只要安心的修养一些日子就能好了。”说着一个内侍样子的人上前,端着一碗汤『药』:“裴司马,真是太医开的『药』,你别动,我来伺候你喝『药』。”
裴冕脑子昏沉沉的,他慢慢的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自己这是在寿王的府邸上,裴冕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出不来。李瑁安抚着说:“你被打的着实不轻,别着急,着急上火对伤口无益。你在我的府里,我自然能保护你周全。”
说着一些仆人上前细心地照顾着裴冕喝水喂『药』。等着裴冕喝了『药』,才感觉到身上热辣辣的疼,好在伤处已经被包扎起来,也上了上好的伤『药』。裴冕勉强的靠在枕头上,环视下屋子里的陈设。自己虽然出身河东氏族,也算是富贵从中长大的。但是到了这里,这个寿王用来招待客人的房间,裴冕还是在心里叹息一声:“真正的神仙洞府也不过如此。”
刚回到长安没多久,竟然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裴冕想着虢国夫人手下那些凶横的奴仆,不由得心里一阵气血翻涌,感觉到喉咙一阵腥甜,他忙着压制了怒气,深深地吸口气。结果牵动了伤处,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哎呦一声。
“裴司马,郎君来看望司马了!”随着一声通,裴冕就见着进来一个人。身上一件湖『色』的圆领袍,脚上粉底皂靴,一张脸面如冠玉,那双眼清澈见底,叫人观之可亲。裴冕知道这位就是寿王。但是面前的这个人浑身上下透着温文尔雅的气度,怎么都没办法和孤身进入大食,斩首敌酋的人相提并论。
“别动,你的伤需要静养。我已经叫人给你的家人带话了,太医说你需要卧床静养,不能移动。你就在我家里安心的修养,你家里那边我叫人帮着安抚了。他们明天就来看你。你在这里就和自己的家一样,有什么需要的只要他们去做。”说着两个侍女,两个仆人站在窗前,对着李瑁和裴冕躬身施礼。
“这四个人是专门服侍你的。你们要尽心服侍,不能有闪失。”李瑁不容裴冕拒绝,一挥手:“你们出去吧,我和裴司马说话。”
“寿王殿下,你大可不必如此。这件事和你没一点关系。只不过是我运气不好罢了。”裴冕想痛骂下虢国夫人的骄横,但是忽然想起来李瑁和贵妃的关系,也只能硬生生的把一肚子的怨气咽下去。
“你出身很好,又是个骄傲的脾气,遭受这样的羞辱肯定是心里痛恨,精神上的折辱比身体上的伤痛还要折磨人。太医也说了,你心里郁结着热毒心火,你发泄出来就好了。你久不在长安,不知道现在长安的情势。连着皇室宗亲都对杨家兄妹避退三舍,你今后要小心了。不过有一点你放心,不是针对你的,他们除了陛下再也没有把谁放在眼里了。”李瑁苦笑了下,裴冕的确是冤枉,谁叫他不小心撞上了虢国夫人的仪仗呢?
等等——一道灵光闪过,李瑁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难道这就是开展的号角吗?要是这样的话,李瑁忍不住为杨玉环担心起来。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在饮鸩止渴。裴冕是士族出身,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虢国夫人的家奴在长安的大街上随便的折辱。那些氏族怎么看?就算是这个事情闹大了。自然有皇帝出来平息。虽然科举制度慢慢的在健全,但是氏族的权利还是很大的。当年武皇不就是因为和高宗皇帝联手对抗氏族,才有了挤掉王皇后的机会。
但是现在又不是当年了,氏族的势力经过了这些年减弱了不少,皇帝真正的担心的是谁来做太子,和天下的局面要怎么收拾。都说是太平盛世,但是盛世之下隐藏着的危机没几个人知道。从李瑁离开长安到岭南开始,那些所见所闻,亲生经历都叫李瑁触目惊心。
现在的大唐就像是一条豪华的大船,浑然不知道危险的冰山就潜伏在水下。不只是边镇的节度使拥兵自重,更糟糕的是一些可怕的病菌正在蚕食着健康的肌体。很多时候制度成了空谈,成了挂在墙上的摆设。大家都开始随心所欲起来,安心的躺在盛世美梦上完全没了危机感。
杨玉环这么做,这不是摆明着要把自己推到了对立面上。她为什么要这样?!
“呃,那个殿下,卑职已经没什么要紧的了。还是叫我回去修养吧。我在河东做了这些年的行军司马,好容易能回家看看了。我还是在家里比较好!”裴冕看着李瑁在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以为是李瑁想起来以前的种种,心里不舒服。他忙着表示自己还是回家养病的好。
“你不用客气,我请你来主要是为了询问下河东的军情。现在朝廷那些边镇,每年的花费就不是个小数字。我现在管着户部的事情,这么下去,就是再多的的钱也禁不住啊。而且将士们常年戍守边境也很辛苦。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不能毫无尽头的投入。司马在河东节度使哥舒翰身边好几年,深得赏识。肯定是了解那边的额情况。我是诚心讨教,谁知却——当初我就应该上门拜访才是。我刚才走神,是为了司马担心。这个事情只怕还没完呢。”李瑁表示自己想和裴冕求教的,并没别的企图。
裴冕脸上微微一红,心里羞愧的想:“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说寿王高风亮节,胸襟豁达,看起来真的了。”但是想着李瑁说这件事还没完,不由得生气的说:“我已经是这副样子了,我自认倒霉,怎么还不肯放过我么?难道虢国夫人的脾气竟然坏到这个地步?”
这个女人据说是美艳无双,而且深得陛下宠爱,那么她应该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怎么大美人的脾气竟然这么差?陛下会喜欢一个暴虐成『性』的女人嘛?
“虢国夫人应该不知道你挨打的事情,她哪里看得上这些小事?现在长安的局势,你即便是刚来,也知道了。我真是被人架在了火上烤。就算是我想置身事外只怕麻烦也要自己找上门来。我不想你无端卷入,大丈夫为国效力,而不是蝇营狗苟,行阴谋诡诈。”李瑁有些愧疚的对着裴冕拱拱手:“我有个不情之请,要是有人要你借着这件事做文章,还请你谨慎小心,别成了别人的工具!”
裴冕慌得一下子从床上翻身下来,结果刚动了下,就疼的死啦咧嘴:“殿下何出此言?难道是有人在故意败坏殿下的声誉不成?”
是了,贵妃有了亲生的儿子。她盛宠在身,怎么能没有想法,杨家的人靠着贵妃已经是显赫无比了。谁也不想放下手上的权利。听着寿王的话,难道是杨家要借机大做文章,陷害寿王吗?在裴冕的心里已经脑补出来好几出夺嫡大战了。
难道杨家是要贼喊捉贼,借着自己被打的机会,诱寿王出来说话,然后给寿王扣帽子不成?
看着裴冕的小表情,李瑁就知道这个人想多了,不过他正需要裴冕展开丰富的想象力呢。
在杨钊的府邸里,和寿王府里冷清截然不同,杨钊听着仆人的回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我就说么,娘子怎么会失去斗志。她现在明白过了,今后我们可要大干一场。看还有谁和我们杨家过不去。和杨家过不去就是和贵妃过不去,就是个陛下过不去!”杨钊想起来哥舒翰轻慢自己的往事,不由得冷笑一声:“哼,在边将里面哥舒翰最是小心谨慎。这个人老『奸』巨猾,一向不把我放在眼里。有了裴冕做敲门砖,我倒要看看,哥舒翰还能装清高到什么时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今天杨玉环已经表明了态度,有了贵妃加持,杨钊忽然生出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真是人生寂寞如斯,竟然没一个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