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维风及雨1（1 / 2）

看见王蓁走进来，刘鄩不觉就皱起眉：“我让子尤去找你，他没将话带到么？”

王蓁闷不做声径自走到桌前，将手里端的食盘放在刘鄩的眼前，又转身向红泥小炉上去提茶壶。

刘鄩见她这幅模样，对帐中收拾东西的几个士卒摆了摆手。几个士卒立刻退了出去。

王蓁转回桌边，纤白的手指间只捻着个土黄色的粗陶小盏，缓缓注入刚滚出蟹眼的温汤。

刘鄩安静地看着一盏碧色茶沫，均匀轻薄地浮在汤面上，王蓁这盏茶点的十分漂亮。

将茶盏毕恭毕敬地奉在刘鄩面前，王蓁亲眼见他双手接过去，咬了咬唇，终于憋不住问道：“除了强攻掠城这条路，就再没别的法子了？”

鄩垂着眼帘默了片刻，才轻轻摇了下头：“张全义不肯容我大军入城，而咱们随行带的粮草只够维持十余日，若不趁尚有军粮时立刻攻城，结果就只能受困于此，连与李克用一战的机会都没有了。”

王蓁极少在刘鄩面前发火，此刻却再忍不住厉着柳眉怒道：“都是为了大梁的江山，他张全义凭什么不让咱们入城？我前日在义父随身带着的一本名为《孙子》的书上看见过，其中《九变》一篇就有云：‘地有所不由，君命有所不受’

既连君命都可有所不受，义父何不带着大军强入齐州城，他张全义不过个小小的郡守，到时候大兵临城，他张全义何以抵抗！”

“大军入城容易，可城内尚有那么百姓，倘若郡守不配合，事先没安抚好城中的百姓，大军贸然入城时必惊扰百姓，为将帅者断不可做这样的事！”

王蓁强忍住拍桌子的冲动，急道：“可如今义父手里只有五万兵马，屈将军说李可用攻城时虽然折损了几万，可城内仍存着十几万人马，如今他们又已夺下城池，咱们是天时地利尽失，义父此番去强攻，有多少获胜的把握啊？”

刘鄩长叹一声，摇头道：“李克用韬略娴熟，他几十万大军进城，防守的工事尚未修复就先安抚城内百姓，听闻他将大半军资粮饷都分发给了百姓，如今已颇受应天百姓拥戴。

而眼正值入秋，再过不久麦稻便可收割，到时百姓们必定争先恐后缴纳军粮，待他兵精粮足再攻城，咱们几乎取胜无望，不如趁此时他尚在喘息之际，杀他个措手不及，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王蓁听出刘鄩连最后那“一线希望”也说的有几分勉强，但语气却有十分的坚持。

缓缓地垂下蝶翼般的美眸，王蓁温声道：“蓁儿知道义父必不会令几万将士白白去葬送性命，这个必定也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打仗这种事，蓁儿实在不懂。”

说至此，稍顿了顿，将那两只烤鸡推至刘鄩身前，缓缓道：“这一盏素茶和两只烤鸡，就算蓁儿为义父践行，望义父早日凯旋！”

刘鄩听她这么说，脸上渐露出昔日慈和的笑意，抬手轻轻拍了下王蓁的肩膀：“我领兵出征，你好生待在此处，屈稼会留下看守粮草，你随他在这里应不会有什么意外，若真什么，就去找他商议，屈将军性情豪爽，其为人义父亦很信得过！”

王蓁乖巧地点了下头，默默陪着刘鄩用完餐食，亲眼看着刘鄩一身盔甲披挂整齐，亲手为他系好领口的披风束带，送他出帐跨上战马。

大军已开始行进，刘鄩的马儿在帅字旗下徘徊立足，王蓁也不知怎么搞的，眼泪突然就飚了出来，扑出去扯住马缰，仰起脸时，眼泪模糊已看不清马上刘鄩的脸：“义父，不论结果怎样，蓁儿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