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准备(2 / 2)
“是。”
看城邺走远,漱雅亦满心欢喜抬脚欲走。斜眼却扫见蹲在地上的小雨,怒目斥道:“看什么?别以为能偷懒,今天不把这些衣裳都洗完,你仔细了再挨板子。”
待他们都走后,苏合跪到小雨面前,捧起她冰凉红肿的手,落下泪来,“格格,我给你上药。”
“怎么说哭就哭,你看,我好得很。”
小雨挥拳,却扯痛伤口,抽了口冷气,乖乖不敢再乱动,任由苏合拉着她,轻柔地涂上药膏。清凉四溢,即刻舒爽不少。
“格格,我来洗。”
苏合说着,坐到木盆前,一滴泪水滴落,在水中漾开辛酸的花。
“我们一起洗,还能做得快些。”
“格格--”苏合感动得哽咽,仿佛又回到蒙古家乡,在宫中和格格相依为命的日子。
小雨粲然一笑,挽起袖子,苦活累活又不是没做过,没了那些扰人的苍蝇在旁,做起事心情也愉悦些。
晚风清凉,拂过檐下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窗外四下静谧,屋里却一片热火。
“格格,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苏合手执水杯,担忧看着不停往嘴里塞食物的小雨。格格依旧是从前那对自己好的善良格格,只是这言行举止改变,她一时还未能适应。
“咳咳,我肚子都饿扁了。”小雨接过水杯,另一手还举着白馒头,目不转睛盯着桌子上飘香的菜,“谁知道那鬼王爷安得什么心,不仅让放我们回房,还差人送吃的来,莫不是最后一餐了吧,不多吃些哪对得起自己?”
“呸呸,格格别胡说,你怎么也是瑞王福晋,兴许王爷想通了,要待咱好些。”
“切,他要是能转性,猪都能上了树。”
“你说谁是猪?”
语调清冷,拂过夜晚微寒,凝起一阵瑟缩。
城邺大步走进来,苏合忙搭了帕子行礼,小雨却依旧我行无素,坐在桌边,翘腿啃着手里的馒头,只腾出空淡淡扫他一眼。
“你先下去。”城邺转头向苏合道。
“是,王爷。”
苏合担忧地又望小雨一眼,这才走出房间。
城邺几步上前,在小雨面前站定,四目相接,微光盈动。
“你才刚说什么?”城邺凝视小雨,字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
小雨头也不抬,挥苍蝇般摆手道:“没见我忙着吃饭么,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话了?还是,你要重复给我听听?好帮我回想一下?”
她吃准,以城邺的自尊,定不会从口中再说一遍自己是猪的话。
“需要我唤醒你记忆?那简单。”
城邺不由分说,将她扯离桌子,小雨踉跄几步,被他丢在床上,因碰到伤口而皱眉,但却忍着不出声。
“你想干什么?”看着城邺的俊脸渐渐在眼前放大,她心中徒然慌张。
“继续做上次未完的事。”
城邺说罢,不容小雨反应,温热的唇已覆上来,吞掉她所有反驳的话语。小雨双拳捶打在他胸前,却被城邺反压住,让她不能动弹。他要让她知道,她是王府福晋,便是他的人,包括她的命,她的身体和自由。
什么时候他竟也变得这般凶残?!
“你……你满意了?这都是你干下的好事,你还有何脸面对我?出去,你出去!”
然而--
“小雨。”
她想推开他逃跑来着;
可是……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当他舌尖如蜿蜒的小蛇轻柔滑过她的每一道伤口,她就彻底沦陷了,她咬唇,泪如倾缸暴雨,滚滚而下。
“小雨,都是我不好,你别哭,再哭我的心可就碎了。”
她泪眼望他,他的脸近在咫尺,往日淬冰般的俊眸中此刻烟波汤汤,云雾茫茫。他的呼吸热热喷到她面上,贴得这样紧,他身上的温度脉脉袭过来,他的心跳,和着她的,在静夜里震天般响……
如果,城邺这会强行要她,小雨想,她多半无力抗拒,因为她心已软,已融化;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城邺并未那样做,他用锦被裹做她,用下巴濡着她鬓发深情款款的在她耳畔低语道:“小雨,往后我定会好好待你,我会用双手为你撑你一片无风无雨的睛空。”
“真的么?王爷。”她躺在被子里,眨巴眼,定定看着他。
“自然是真的。”他唇边绽开笑意,爱怜地抽出她柔荑用自己一双大手紧紧包着她的小手。
莞尔。
小雨将头枕在他腿上,抬眸,一双晶亮的大眼静静凝视着他。
月光如纱,自琐窗漫进来,柔柔覆在他们身上,四目相对,脉脉无语。
万千情意,尽在彼此眸中。
“王爷。”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样?”
“我会杀了你!”
寒气袭上脊背,心就像悬崖边跌落的花,一直往深不见底的谷中坠着、坠着……
琴音袅袅,幽香阵阵。
睿霖挑帘而入,含笑望向乌兰珠。她淡定温婉的浅笑下隐有孤绝凄清,他一直都懂的,都看得见的。而他,待人一向温淡,少有浓情的时刻,只有面对她,一双星眸才会注满柔情蜜意。
“这些天也没空过来,你还好吗?”他轻问。
“我还好,多谢挂记着。”仍是他看惯的盈盈浅笑。
“兰珠。”他握着她手,深情凝视她,“这阵子我事儿多,这回来了,下回不知何时。待我忙过这阵,我一定会来带你离开这,答应我,在这等着我,好吗?”
他这算什么?算是表白么?
一道清泉自乌兰珠心上淌过,她垂下头,静默不语。
“兰珠。”他轻轻托起她下巴,“你不该在这,我不会让你在这久呆,你就像一颗误入凡尘的明珠,我会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会用一生来珍藏你这颗明珠。相信我,嗯?”
她眼睫轻颤,抖落无限娇羞在他掌心。
“我已吩咐苏嬷嬷,你且安心在这住着,不必再卖艺。从此,你的歌喉,你的琴音,只为我一人唱,一人抚,可好?”
能说不好么?她何曾愿在人前卖笑?
她含羞,螓首轻点。
一时屋内似有春风拂面,软香暗流……
“二位爷,非是我不愿领你们去见她,实乃兰珠姑娘,她抱恙在身,不方便见客。”苏嬷嬷十分为难地道。
自二阿哥一掷千金包下乌兰珠,不许其他人染指,苏嬷嬷这些日子为对付想见乌兰珠的客人已是说得唇干舌燥。
睿祺不悦地说:“我们只是见见她,说说话罢了,又不须她抚琴展喉。你且去通报一下兰珠姑娘,就说我祺公子带了位朋友来见她,见或不见在她,你总得通传一声吧。”
“祺公子,您这不是生生难为死我么?不是我不与您二位通传,皆因姑娘一早发下话来,道谁也不见。”
“咚。”城邺沉脸扔了锭金子在桌上,“从未闻青楼女子这般架子大,你门外联上写的什么?不是红纸黑字写着‘广迎四方来客’么?若再啰嗦,我便砸了你妓院!”
苏嬷嬷瞄瞄桌子金锭,再看看城邺,暗自权衡,此人即与九阿哥一同前来,势力定然不小,且那架势,那气度,皆不容人小觑。
“罢了罢了,拼着讨姑娘冷脸我也与二位爷前去通报一声,便是祺公子那话,姑娘见或不见在她,我只管通传,其余须不与我相干。”
她话没说完已将那锭金子收入袖中,匆匆去了。
关山魂梦长,塞雁音书少。
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
归傍碧纱窗,说与人人道。
真个离别难,不似相逢好。
乌兰珠倚在窗前,眺望着远山,夕阳斜照下一群大雁在振翅向远方迁徒,烟雾覆盖了沙洲草树迷离。思及二阿哥睿霖已有多日不来,再遥想远在关山外的家乡,只觉胸中郁积了无数离愁,多得不可胜计,便有感而发。
“啪啪。”
睿祺击掌赞道:“真个离别难,不似相逢好。妙,妙啊。”
乌兰珠缓缓转身看向他与城邺,她今儿穿了件烟霞红的锦缎棉袍,领口绣着浅粉色海棠。乌兰珠气质清冷,平素原很少着这繁华锦簇的颜色,皆因苏嬷嬷说,爱公子多日不来,怕这两日便会过来,姑娘还是打扮喜庆点,她方依了这才换上。只是拣了朵淡蓝色的花压在鬓边,减了分明艳,添了分清丽,益发衬得她肤如凝脂。
城邺一言不发看着她,只一眼,他便看出这才是真的蒙古格格,她身上有着小雨所没有的高贵之气。
可她,却不是他想饮的那杯茶。
此人是谁?乌兰珠眸光扫过城邺,再望向睿祺,略一沉吟即知。
“呃,乌日娜格格,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公子。”睿祺刚欲将城邺介绍给乌兰珠,她就浅笑道:“公子才刚说的乌兰珠不懂。我今日见过二位,日后也不会再见,介绍不介绍的倒可免了。二位如想听曲,乌兰珠这便抚上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