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义在胸(2 / 2)
二月中,潘啰支遣其甥厮汣献捷,陕西沿边局势就此稳定。
赵恒立以诏书晓谕西面缘边部署、钤辖等,言宜承贼迁既死、速图攻取之策。
又以兵部侍郎、知永兴军府向敏中为鄜延路缘边安抚使,磨拳擦掌,枕戈待旦。
亲征契丹之心,已是牢不可破。
……
刘纬已在洛阳蹉跎大半年,名胜古迹走马观花的看过一遍,便闭门读写。
起初,不断有人学张齐贤那样慕名相召,但他总是一身素服登门,不近声色、不食酒肉、不作诗词。
慢慢的,都像张齐贤那样后知后觉,这是在服丧。
绝不是石保兴那种异乡袒免之礼,而是视周王赵佑为君之储贰的君臣之礼。
久而久之,再无人自讨没趣,却也不忘成就刘纬另一盛名:孝。
或许是洛阳政治氛围较为闲散、历史氛围较为浓厚、学术氛围较为宽容,可供无数失意人纵情声色、专注山水、潜心学术。
以人乳为食这个被东京父老视为怪癖的污点,却被西京父老奉为坊间美谈。
刘纬并不想沽名钓誉,而是在以范仲淹、王安石的遭遇为戒。
范仲淹、王安石的变法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会被攻击的体无完肤?
还是自身有站不住脚的地方,有太多为人诟病之处。
蔡京在这一点上就圆滑多了,虽然无数人指其为奸臣,又有谁指其不臣?无懈可击到逼得人拿“蔡”字说事。
刘纬也做不到完美无缺,但可以站在历史高度,从另一方面给予对方降维打击。
有一种不是道理的道理可以不问对错,那就是至诚至孝的儒家教义。
若孔子再世,能不能不教而诛?是不是人人可为少正卯?
刘纬想把孝做到极致,即便将来改变历史的努力失败,也要是蔡京那样的长寿存在,但蔡京的八十一难没能走完,再加个张苍也就差不多了。
张苍,汉之丞相,老,口中无齿,食乳,女子为乳母,妻妾以百数,尝孕者不复幸,年百有余岁而卒。
以人乳为食实是最佳切入点,不仅可以保持营养输入,还是一道另类护身符,而不是范仲淹、王安石那种倒霉君子般的存在。
但人生规划始终不及人生变化。
石孝孙因趋吉避凶之故,前往洛阳祭祖,他身份尊贵,胡氏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遂请刘纬作陪。
刘纬其实不受石保吉、石孝孙父子待见,毕竟疏不间亲,他们在心理上同情王世隆的遭遇。
不待见是不待见,但石孝孙始终有点怕怕的感觉。长相不如是一方面,死而复生也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刘纬先欺负太祖血脉、后欺负太宗血脉,完全不当自己是外人。而且宫中刘才人年初晋美人,听说是郭皇后主动提及,就因为刘纬、刘才人酷似母子……
石孝孙遂以京师变故掩饰心怯,煞有其事的指摘起百官上疏请养亲王子于宫中。
气氛还算融洽,因为石庆孙回了京师。
随着石保兴故去,毛利四成的煤炭生意被很多人惦记,曾经有过争执的驸马都尉柴宗庆卷土重来,他是柴禹锡之孙,尚的又是赵光义之女鲁国长公主,石保吉忌惮不已,所以拉石庆孙在前面顶雷,方便转圜……
石孝孙的头头是道,令刘纬再三侧目,不是在理,而是可窥出其父其母立场。
石孝孙自得之余,愈加夸夸其谈:“……皇后娘娘病情刚有起色,便听说膝下可能会多出一养子,立刻不起,官家大怒,那些个幸进之人也就静若寒蝉,但又有传言说根本不需要养亲王子于宫中,曹国公年方十九,尚未成丁,又未行出阁……哎呀……”
石康孙跺了石孝孙一脚,也没藏着掖着:“别胡说八道,纬叔受官家隆恩,小心他嚼舌根。”
“纬叔不是这样的人,纬叔喜欢光明正大的上疏。”石贻孙笑道,“纬叔经常说,凡事应该站在受益人的角度看对错,而不是站在受害人的角度论好坏,这样一算,会不会就是曹国公在后面怂恿,一直上蹦下跳的……”
“我没说过!”刘纬断然否认,“也没听见你们说什么,老大不小了,还不让人省心!”
石贻孙连忙卖乖:“那是侄儿没把纬叔当外人。”
“陛下龙精虎猛,娘娘母仪天下,又是擅孕之身,怎会无所出?有些话可以想,出口则显浅薄。”刘纬不忍石康孙两兄弟渐渐默默无闻,示之于淳淳教诲,“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
石孝孙卖弄半天,落了个脸红耳赤,欲借更衣躲尴尬,却一头撞上日行五百里的赦降马递。
“皇太后崩于万安宫。”
“灵驾发引日,百官赴临。”
“凡京朝官无职事者、无故外出者、无故不至者、迟至者,令御史台纠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