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凡事反常必有妖(1 / 2)
独处更易交流,更加深入。
施护直言最大隐忧:“贫僧并无着经之想,亦无着经之能。”
刘纬全力以赴,“上古仓颉造字千余,如今仅常用字就超过三千,另有五万字库,明明几十倍于前人,谁又敢称造字圣人?
孔孟之后,儒家明明已壮大千万倍,可为人师者数不胜数,为何无人敢再称至圣先师?
并非德才不配,而是没能跳出前者框架。
大师则完全不同,无道统,无掣肘,无竞争,天然一张白纸,任意挥墨泼墨。
大师只需超越自我便可,半日礼法,半日读书,佛儒兼修,互补长短。
涅盘十年,西方净土自然重生,纵有些许差异,谁又能指摘?谁又敢指摘?谁又有资格指摘?”
施护怦然心动,欲拒还迎:“道统之争,不亚于生死之争。东汉以来,中土所焚伪经不计其数,固然以涉伪为主,经义不和者,也不在少数。”
“症结在此。”刘纬轻轻一拍仪轨经,“请大师上疏天子揽罪,一定要表明洗心革面、绝不再犯之心。”
施护心领神会,这样以来,赵恒肯定会下诏安抚,日后篡改经书也就有了正当性。
刘纬再度开口:“如果真有后来蕃僧不识法身,比照异端处理即可,大师和在下有生之年,绝无后顾之忧。”
“贫僧还有一处难安。”
“大师请讲。”
“心”
……
刘纬一阵无语,暗自啐道:老子还没提要求,你倒是没完没了。
另一边,慈恩寺内。
残雪未尽,室外建设暂停,处处都是破败景象。
独独大雄宝殿外形完整,周边洁净,是唯一具有庄严气度的场地。
“都是那帮秃驴害的,处处为难,进度一拖再拖,我石家又不是没钱?”石保兴大发牢骚,指着秃子骂和尚。
郑守均正要反唇相讥,却见中庭香炉里有几柱傲迎风雪严寒、但又完整无缺的檀香,凑近一看,原来只是瓷形,气极反笑:“慈恩寺真是别出心裁,处处出人意外,檀香也能周而复始的使用,能省不少钱吧?”
“监院不识字?”石保兴指着炉身铭文念道,“香也,异也,虽可驱蚊,也可伤身,久则不豫,我佛慈悲,礼而不燃亦为敬。”
“哪来的歪理?”郑守均不以为然。
“某亲身体会,监院也可试试,定然神清气爽。”石保兴不屑道,“监院这眼力劲让人不敢恭维,只见香不燃,却不见香不燃之利。”
是火灾!郑守均一点就透,黑着脸埋头前行,腹诽不已:老的、小的都不是好东西,再也不能自取其辱。
“净手!”石保兴拽了一把想要直接踏进大殿的郑守均。
郑守均脸红脖子粗的卷起大袖,探进水缸,冰冷入骨之际,默默发誓:老子要是再来慈恩寺,就跟你姓石!
石保兴好心递来一条毛巾。
郑守均扭头避过,匾额上“万佛朝宗”四字分外刺眼,他微微一愣,若无其事的步进大殿。
殿内广阔,却无半点陈设,空空荡荡,惟有视线尽头的莲台初具雏形,十来个工匠正在佛像上下忙碌着,佛像头部似已完工,以红巾笼罩。
石保兴轻声道:“诸位今日歇歇,工钱照给。”
工匠们小心翼翼的躬身倒退,下了莲台才不停作揖道谢,“多谢两位官人,多谢两位官人。”
郑守均若有所思的看着佛像,综合石保兴行为得出结论:有蹊跷!
“请监院一观我佛慈悲。”石保兴扯动红绳,自揭谜底。
佛相帝貌,洒脱飞扬,极似六年前初登帝位的赵恒,英气勃勃,栩栩如生。
“你……”郑守均瞠目结舌,不知所措的指着石保兴。
“宝相庄严!”石保兴自夸自赞,“万佛朝宗会不会言过其实?”
郑守均毕恭毕敬的三鞠躬,倒退出殿,铁青着脸发问:“大郎无职一身轻,不在乎御史弹劾?”
石保兴自食前言,嘴里不干不净道:“监院说的什么屁话?石家因为慈恩寺掏尽家底,御史还要弹劾我?”
郑守均有苦说不出,拂袖而去。
自古以来,天子从不立生祠,寺庙道观多置“天地君亲师”牌位供人礼拜。
帝貌佛相也不是没人做过,但武则天是女帝,佛像也没建在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