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心难画(1 / 2)
衣物轻轻覆上青鸟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青鸟睁开眼睛,微微一愣,才惊觉浑身已被冷汗淋湿。
他怎么突然停下了?
青鸟扬起头,直视萧长律,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但一丝颤栗仍是轻溢于檀口“怎么,想食言,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没结束。”
萧长律苦笑,她就不能放下骄傲求他一回吗,在他面前软弱一次,低头一次,这么困难吗?她明明在害怕,明明不愿意,却连一句拒绝,一滴眼泪都不给他。她的顺从,不过是厌恶的伪装,她的牺牲,全是为了另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男子,而且还是一个包藏祸心的男子。可笑自己还不忍心强迫伤害她一丝一毫。
萧长律啊萧长律,承认吧,你不甘,不甘她心里没有你,嫌弃你,不甘自己自己高高在上,竟被一个女子厌恶鄙视,屡屡违逆。
“朕突然对你没兴趣了,比起得到你的身体,朕更喜欢摧残你的意志。你不是一直想救林逸兄妹吗,好啊,朕成全你。”
青鸟看着他站在帐外的身影,抱紧他的龙袍,努力撑起身子,喘着气,痴痴地盯着飘飞又滑落的帐子。
他一直是冷酷决断,杀伐于心,睥睨天下,如今竟是因为自己震怒。她承认,她刚刚在害怕,可是害怕之外,她又坚信他不会伤害自己,莫名的,没来由的坚信。
其实,他该生气的,终究是她在无理取闹,为了自己的小小私心,扰乱朝纲。若不重刑处杀林逸,岂不是罔顾国法。
其实,自己一直没有公平的看待他。
其实,自己一直很自私。
不多时,一套青灰色的太监服从帐外扔进,不偏不倚劈头盖脸的砸在青鸟脸上。
听见萧长律冷冷的声音。
“穿上它,朕一会儿带你想见的人。”
青鸟盯着手中的太监服,一阵发愁,但想到能看见林逸和林语溪还是勉为其难的穿戴。
她之前的的白色罗裙,破烂的几乎碎成一条条布条,只剩下轻薄的抹胸,遮住胸房。此刻太监服宽大的长衫实是胜过百倍。
萧长律转过头,注视着,深凝着,帷帐后那抹清丽的倩影,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直直是想甩自己一巴掌。
她本就纤瘦,如今细细端详之下,她竟比自己初见时还要孱弱,刚才,他那么粗暴的对她,一定弄疼她了吧?
见帘幕轻轻晃动,萧长律连忙转过身去,怕她发现自己在偷看。突然搞不懂自己是在做君子还是小人。
刚才如此亲昵撩人的时刻,她闭着眼,自己也闭着眼,慌乱的撤下龙袍,盖在她身上后,才敢睁开眼看着她那双晶莹如水的眸子,负罪感四面八方的涌来,竟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她的亵渎。
萧长律惘然的一笑,他想什么呢?自己在她心里已然是个小人,何苦自责。
转过身,看见青鸟正掀开帘幔,缓步朝他走来。宽大的太监服不太合身,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像株小草,两手推抱着头顶乌黑的纱帽,滑稽的可爱。
一边走一边抱怨“这衣服太大了。”
萧长律一把拉过她,没有回头的向宫外走去,青鸟张口问他做什么,可萧长律看都不看她一眼。凄凄惨惨不情不愿的被他一顿生拉硬拽,上了马车,出了宫门。
马车停在临江王府门口,又被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带进一间宽敞的寝室,萧长信早已在等候,见到他们一脸的惊讶。
萧长信强忍笑意说“皇兄,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很好。”萧长律轻轻的一笑,目光阴冷的说“臭丫头,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煞费苦心要救的到底是什么人。”
说话间,一盏巨大的屏风翩然立起,将她与萧长律,萧长信隔得死死地。
门扉被推开,青鸟看着林逸和林语溪被推进来,跌坐在地上。林逸形容憔悴狼狈,但依旧直直的立着上身,他绝不会向萧长律屈服,更不会求饶。
萧长律冷笑道“林逸,事到如此,你还有何话说。”
林逸冷哼一声,满是恨意地说“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没想到你还有几分骨气。”萧长律鄙夷的大笑,说“可是,朕突然改变主意了,朕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这里有两杯毒酒,你们兄妹各选一杯,谁若是命大能活下来,朕就放过谁。看看老天是眷顾你多一些,还是你如花似玉的妹妹多一些。”
说着,萧长信端起一旁桌上早早准备好的的托盘,放在林逸和林语溪面前,一脸玩味的笑容。
屏风后的青鸟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萧长律的意图了。两杯酒都是无毒的,萧长律只是想看看林逸会在自己的命和林语溪的命中选择谁活下去。
如果林逸选择林语溪,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夺下两杯酒;如果他选择自己独活——便是证明自己瞎了眼,要去救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萧长律,你果真厉害。
青鸟紧张的盯着屏风外的林逸和林语溪,该不该阻止?她渴望知道林逸的选择又害怕知道,她陷入无尽的纠结和矛盾中。
屏风外,一直没有动静,青鸟只感觉眼前一黑,这一刻,她突然不在意林逸的选择了,因为她明白了。
明白林逸在犹豫,明白林逸要放弃了。她以为亲情是最重要的,纵然林语溪的母亲犯下大错,但林语溪始终是他的妹妹,即使不能同生,亦能共死吧。
“叮——”
酒杯坠地的声音,混杂着女子凄楚的惨笑。
青鸟的脸色惨白的像张纸,清风拂过,似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碎裂,她知道那是林语溪夺下两杯酒后,心碎的声音。原来,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亲情,道义,人性。青鸟惊觉她冰封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柔软起来,她的心里渐渐多了无数她难以割舍的牵绊。她没打算抛弃他们,也没打算让他们成为束缚自己的绳索,可是,命运的齿轮无情的转动,她身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一步步推向黑暗的深渊。
“酒没毒。”
林语溪惊愕的望着她周围的三个男人,满脸是泪。
林逸呆滞,长青如松柏的身躯,颓然落下,心中全是屈辱,他输了,输的彻底,一败涂地。
林语溪突然看向林逸,泪水漫过脸颊,滴在她染满污渍的衣襟,笑得如春花灿烂“哥哥,你会活下去的。”
说完,拔下头顶的簪子,狠狠地刺向胸口,鲜红的血疯狂的涌出,嘴角是解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