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回 最是侯门深深院,不如农舍浩浩天(1 / 2)
齐继业敬完一轮酒,和儿子出去,见他之前还微有醉意,这会神清气爽,诧然道:“好小子,几年不见,这么能喝了。”
齐天嘻嘻一笑,提起右脚,整只靴子湿淋淋的。齐继业只瞧的瞪目结舌,他自己虽然不谙武功,可身为代王之子,父母武艺超群,府里也不乏会家子,对武学一道,亦也耳熟能详,能用内功将酒逼出体外,可是一等一的本领。
齐继业吁了口气道:“爹当年不让你学武,以为便能消人猜忌,如今看来,却是错的离谱了。”
齐天道:“这不是父亲大人的错,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今的朝庭,不是当初的朝庭,现今的朝臣,也不是当初的朝臣。”
齐继业道:“但愿现今的皇上,还是当初的皇上,毕竟这天下,还是大唐的天下。”他说到这里,心情突然说不出的荒凉,意兴阑珊的道:“为父有点累了,接下的敬酒,就由你去了。”转身而去。
齐天望着父亲的背影,不知几时开始,父亲曾经挺直的腰杆,在代王府日复一日的坚守与支撑中,已被压得微微的弯曲。他仰头望去,天空被四周的屋檐,切割成小小的一块,心中不由想着,如果父亲不是生活在代王府,或许会拥有更广阔的天空,有着更精彩的人生吧,可父亲这一生,就这样悄然无声的消磨在代王府里。
齐天想到这里,心里说不出闷郁,强打着精神,敬完两厢官员的酒。至于女眷那厢,有母亲招待,自不用他去。
齐天走到最后一厢,里面皆乃和王府颇有私交的平民,以及在王府当差的老人。说老人并不尽是年纪大,而是当差的时间长。
这些人出生市井,从事的营生,大多也是中九流,讲究的不多,推杯换盏,呼喝猜枚,乱哄哄的一片。
也不知是谁率先吆喝一声:“小候爷来敬酒了。”旁边听见的一切静了下来,远处听不到的见周围静了下来,也一齐闭上嘴巴。
一名束发的少年,率先飞奔过来,一脸雀跃之色,欢呼道:“小候爷。”齐天见他五官依稀可辨,迟疑着:“您是?”
那少年脸上现出一丝失落之色,道:“是我,谢云举。”齐天重复一遍问:“可是云儿?”谢云举大喜,连连点头道:“小候爷还记得云儿?”说着深深躬了一身:“云举当年少不更事,冲撞了小候爷,还请恕罪。”
齐天摸着他头,许久不见,当年在宣州医馆的那个医僮,已经束发成童,连身子也和自己齐颈而高,他想起往事,问道:“谢师父呢,可有来了?”
谢云举脸色一黯道:“师傅他……”齐天心中一沉,切口道:“谢师傅可还好?”左侧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多谢小候爷关心,老朽好着呢。”
齐天循声过去,那一桌的人纷纷起来,只剩一个精瘦的老人,端坐着不动,正是谢伯钦,几年不见,脸上看来仍然硬朗,可头发白了过半。
谢伯钦抱拳道:“恭喜小候爷喜结良缘。小老腿脚不便,不能起来请安,还祈见谅。”
齐天道:“谢师傅和各位不用客气。”他待其他人坐下,问道:“谢师傅的脚怎么了?”谢师傅淡淡的道:“就痛风之症。”
齐天心念一道道:“在下失陪一下。”径自去了。疾步走到女眷那厢,一众女眷纷纷起身作贺。齐天一一应付,绕到母亲和倾城那桌,一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贵妇,打趣说道:“新郎倌才一会不见新娘子,这就忍不住了?”附近女眷哄堂大笑。
齐天识得是许然夫人,面红耳赤,呐呐的道:“我找城儿有点事。”许夫人又笑道:“这洞房花烛还早着呢。”一众女眷笑的更欢,一些性子奔放的,更是花枝乱颤。
李凤霞白了许夫人一眼,笑骂道:“一把岁数的人了,还为老不尊。”许夫人贼忒嬉嬉一笑。
倾城臊红着脸,摆了摆手,不耐的道:“什么事以后再说,别打扰我吃东西。”李凤霞见她装模作样,心里也暗暗好笑,忍俊道:“天儿喊你,那定有要事,你便去看看。”
倾城佯装不情不愿的道:“是。”随着齐天出去,到得门外,在他胳膊拧了一把。齐天吃痛,张嘴待呼。
倾城疾忙捂住他嘴巴,咬牙切齿的道:“你着死啊,大呼小叫的,让里面的臭婆娘听到,又得取笑人家。”
齐天心想,你几时开始怕人笑话,但这话说出,料来只有火上浇油,牵着她手,道:“走。给你一个惊喜。”
倾城甩开他手,四顾无人,放才稍稍心安,啐道:“你疯了,大白天牵牵扯扯,让人看见,还不得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