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母亲（2 / 2）

说到伤心处，老人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的闸门，眼泪好似洪水般涌了出来。老人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脸，痛哭不止。老人控制着自己的哭声，唯恐打扰到其他人。全身不停地在颤抖着。

“大妈，您别太着急了！别急坏了身子！您儿子已经在病床上了，您要是再病倒了，谁还能这么精心地照顾您的儿子呢？！”

我的这句话还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老人马上强忍住悲伤，哽咽地说道：“对！我要坚强！我不能倒下！我儿子还需要我照顾呢！”

说着，用手抹了一把脸，擦掉泪水，使劲儿睁了一下双眼，好像是振作了一下精神。大妈逐渐停止了抽搐，慢慢趋于稳定。

我连忙继续劝说大妈：“大妈，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是慢慢来吧。有您这样好的母亲，这么精心的照料，您的儿子一定会醒过来的！”

老人连忙感谢地说道：“托你的吉言！谢谢您了！”

回到食堂，我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给了所有售餐、送餐的同事。大家的意见都非常的一致，就是——每次老妈妈来餐车买午餐，无论是谁，大家仍然是一如既往地给她在菜汤里多捎带上一些菜。

就这样，我和这位老妈妈逐渐熟识起来。

有一天，我下班去医院五楼找一位医生朋友。出来的时候，见到这位大妈侧身躺在蓝色的长椅子上休息。因为椅子有扶手，大妈只能蜷曲着身体，一条腿从扶手中间穿过去，另一条腿勉强伸直。整个身体只占了整个椅子的三分之一。如果大妈的身体稍有移动，整个人就会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么大岁数，是非常危险的。

于是，我赶紧走过去，轻轻地叫醒她。

大妈缓缓睁开双眼，朦胧中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大妈，您起来吧。这样躺着太危险了。”我轻轻地对大妈说。

大妈此时已经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她非常困难地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我赶忙就势扶了她一把。

大妈坐稳后，用双手将头发向后梳理了一下，喃喃地说道：“哎呀，没事儿！我天天都在这里休息。困了就打个盹儿。习惯了。掉不下来。”

我问道：“大妈，您干嘛不回家休息呢？如果您的儿子要是有反应了，医生和护士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您身体好了，才能有精力再照顾儿子呀！”

大妈连连点头称道：“是，是。这个道理我知道。可我放不下心啊！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不能和他说上几句话……”说着大妈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我赶紧劝大妈：“不会的，他现在的生命体征都非常的平稳，不会有大事的。”

大妈还是泪眼涟涟的说道：“你不知道，我这个儿子，让我操碎了心。好不容易把他给盼回来了，想着，这回可好了，我们母子俩的幸福生活该开始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可谁又能想到，正当壮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妈。您要有信心！千万不要放弃！多跟他说说话。”

“大妈，您还是回家休息一下吧。整天这么熬着，您会累垮的。”

大妈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家！哪儿还有家呀！卖了！能卖的全卖了！就是为了给他看病！”

我一下惊呆了！

以前都只是听说，为了治病变卖家产。这是我第一次亲身遇到的！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为了给儿子治病，而变得无家可归！

“别着急，大妈。儿子好了，再从头再来！政府也不会不管您的！”

“大妈，您儿子是怎么得的病呀！他一直在外地吗？怎么您刚才说回到您身边不久呢？”为了分散大妈悲伤的精神，我和她聊起了家常。

“看你是个善良的人。每天为病人服务，挺上心的，也很有耐心。对老人又格外的关心。今儿大妈就多和你聊聊。不怕你笑话，我儿子坐过牢。刚释放还不到两年……”

也许是大妈很长时间都没有和知心的人敞开心扉的聊天了，也许是大妈对我这个人的认可，认为我是值得信赖的。

大妈为我讲述了关于他儿子的曲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