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捕获萝莉一只以及梦想是何物(2 / 2)
于是,他散去了脸上的阴霾,谄媚笑道:“大妈,您看我妹妹饿了,能不能请她吃一碗?我最近手头真的有点紧,要不赊账也行。”
大妈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显然她不相信这两位怎么看都像是有钱人的美女会与莫海有什么关系。
可不信归不信,生意总还是要做的,只见她瞪着一双铜铃眼,质疑道:“这个小姑娘是你妹妹?那这位呢?”
莫海看了眼萍姐,心想:你不回别墅,跟着我乱跑干什么?虽然心中有所疑问,但见她一路都很沉默,莫海也没好意思开口。
而且他确实有很多事要和她好好聊聊。
“他是我的朋友。”莫海思考了半秒后,选择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身份。
大妈看了看萍姐有些憔悴但依旧美丽动人的面容,再看了看身后包馄饨都会手忙脚乱的废柴儿子,内心不知怎么的开始烦躁起来。
烦躁,自然会发脾气,而发脾气也是门学问。总而言之,脾气不能乱发,要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一股脑的倾泻给那个合适的人。
莫海自然是那个合适的人,也是那个倒霉的人。
“朋友?你一个住在小阁楼里,吃饭都要赊账的人会有这样的朋友?不要怪大妈说你,像你这种爱慕虚荣的年轻人我见多了。不就是被人排挤嘛?不就是穷困潦倒嘛?我们这些街坊又不会笑你。你至于强迫这两位金贵的姑娘来给你撑门面吗?”
“她们心地善良,不会揭穿你。但是大妈告诉你,你这样下去可是会毁了你自己。你看我们,小日子过的平平安安有什么不好,没必要整天整这些歪门邪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大侦探?是神探?白日梦做多了吧!小心哪天警察把你当骗子抓走。”
这些话可谓句句诛心,即便是萍姐和关瞳听了也皱起了眉头,刚提起的食欲更是难觅踪迹。
可作为当事人的莫海,却从谄笑中恢复了平静,那种蔑视众生,孤傲寂寥的平静。
他看了眼围观的客人,客人低头继续吃馄饨。
他看了眼好事的街坊,街坊赶忙躲回自己的店里。
最后他看了眼这位苦口婆心劝人从善的大妈,大妈惊出了一声冷汗。
只是三眼,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因为一股冷漠的气息从莫海身上溢出,渐渐包裹了他们身体,让他们感受到了本能上的恐惧。
那是幼鹿对于雄狮的恐惧,莫海在这一刻才正真变得不像一个人类。也只有人类以上的生物,才能对他们释放这种气息。
不是杀气,不是煞气,只是一种漠然的气息。
萍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四顾。关瞳清楚发生了什么,眸散神光。
好在,莫海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安静异常的馄饨店里也有了一丝声音。不管是擀面皮的声音,还是勺子碰撞瓷碗的声音,只要有声音,就能证明他们还真实存在着。
而这时,一个更大更动听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声响,化作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了那些好事者的脸上:“我是他的朋友,而且我觉得你们都没资格成为他的朋友。”
莫海有些诧异地看着萍姐,但她并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欠你多少?”
大妈这时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萍姐是在和她说话。她虽然有些不解刚才自己为何会如此恐惧,但说到欠款,她还是仔细说道:“三十五元四毛。”
声音有些尖酸,不是因为她连四毛都记得请清楚楚,而是她的声音听来确实比常人刺耳。
萍姐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了收银台边,故作高傲地说道:“不用找了。”
然后,她就在大妈愕然的目光中拉着关瞳走了出去。
莫海还没搞明白自己刚才的状况,那时他确实有些愤怒,但他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冷嘲热讽,或者说莫海从来没有把他们说的话当一回事。
因为这些人早已死去。
当然不是生物学上定义的死亡,而是哲学意义上的死亡。有句歌词唱过:多数人25岁就死了,但直到75岁才埋。
在莫海看来,这些生活毫无梦想,得过且过,并且还喜欢质疑他人人生,甚至用恶毒言语施以阻拦的人,是“死人”。
既然他们都已经死了,那冷嘲热讽几句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他就更加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进入那种状态,那种漠视众生,视人命如草芥的状态。
好吧,也许他平时就不怎么尊重生命,但要说杀人如麻,莫海自问还是做不到的。
他不理解刚才为何会如此愤怒,那种愤怒他从未体会过,一种近乎平静的愤怒。
按理来说,他应该继续谄笑,然后无视这些污言秽语,用自己的节操为关瞳换来一碗免费的馄饨。这才是符合他三观的做法,这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但是他却愤怒了,他感觉那种情绪比自己的思想高出了数个境界,就像仰望天空时感觉,那么的高,那么的遥不可及。
莫海考虑了很多情况,最终还是没能找到答案。所以他决定把这件事先放在一边,毕竟他还站在馄饨店里,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扎眼。
思考的过程看似繁杂,实则才过了数秒,大妈还愣在原地,客人依旧低着头,附近的街坊也没有了动静。
至于莫海?他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领着关瞳离开了此地。
很快,大妈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百元钞票,蓦然生出一种自己被侮辱了的感觉,但她却偏偏不舍得扔了这钱。
于是,她开始矛盾,接着便转为愤怒,然而这次倒霉的却是那个包着馄饨的废柴儿子。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废物!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往家里带个女朋友!”
儿子默默地包着馄饨,他可不想候触这个霉头。
但是他的沉默却让大妈更为暴躁:“你说说你!楼上那个吃不起饭的穷小子都能找一个漂亮老婆,你怎么这么没用?!之前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你也不要,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儿子觉得自己有必要辩解几句,否则这个老婆子很可能会把他最后的一点遮羞布都给扯了。
“妈,那人只是莫海的朋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老婆了?”这条街也就只有他叫莫海全名,也许是因为他懂得尊重,或者他认为自己的地位并不比莫海高多少。
“你懂个屁!我这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我会看不出来?你没看到那女的都给那小子出头了吗?而且那女人还是个有钱的主,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那啥…白富美。对,就是白富美。”说到这,大妈一脸悲戚的哀叹道:“诶…我真是作孽啊,生了你这个废物,找不到老婆,连馄饨都包不好。”
儿子此时被数落的有了些真火,大声辩解道:“我没出息?我怎么没出息?我办的乐队在附近小有名气,你怎么说?你哭着喊着让我回来接手你的馄饨店,我不同意,你就以死相逼。还有你找的那个相亲对象,体型是我两倍就先不说了,光是她那个臭脾气谁受得了?”
大妈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百依百顺的孝子为何此时如此叛逆,她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最起码那些街坊会觉得她很没面子。
于是,他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了一个已到而立之年的男人脸上。丝毫不顾忌他的尊严或者说是面子?
还是说她只是为了扞卫自己作为长辈理应拥有的面子?
一个耳光显然不能消解她心头的愤怒与尴尬,她接着破口大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乐队?!你整天领着一帮子无业游民敲锣打鼓,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说着,她象征性地连续拍了拍自己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你还不愿意回来接手馄饨店?!难道咱们家祖传的手艺要断在我这里?!你这是大逆不道啊!你懂不懂?!”
“我给你相的对象哪里不好?!你说她脾气臭?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你知道她家里是干什么的吗?猪肉加工厂!猪肉啊!我们的馅儿都是从她家进的货,你说你拒绝这门婚事,我们的店还怎么开啊!”
“不开店拿什么还房贷,还车贷?没房没车,你是想让我们李家丢人丢死吗?!靠你搞的那个破乐队能有什么出息?你以为你是大明星吗?!”
大妈越骂越激动,越骂越愤怒,顺手抄起旁边的擀面杖就胡乱打在他身上。
儿子也不还口,更不敢还手,只是边躲边哭着喊道:“那是我的梦想啊!梦想啊!”
一个而立之年的汉子就这么哭了,哭得是那么凄惨,那么悲凉,就像一个被抢走了最喜爱玩具的孩子,伤心到天明。
客人又抬起了头,仿佛眼前的闹剧才是他们的食物,甚至是比其更美味的珍馐。
好事的街坊也重新凑了过来,有的不忍看下去上前规劝,有的则面露笑意,幸灾乐祸…
而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