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水汤汤 公子行舟 (1)(2 / 2)
延侍卫也自知失言,垂首认罪,“属下有失恭谨,望公子恕罪。”
夜兰摇头,满目凄凉,“罢了……如今远离母国,想来他就是存意怪责也鞭长莫及了,何况你我也未必活到他责怪那日。”
延侍卫有意再劝却被夜兰挥手打断,“东越长公主纵有悲悯侠义之怀,可如今适逢越王大婚,越都宾客云集,长公主执掌一城安防,又怎会有闲暇顾及我等闲人。”
延侍卫便不再应言,深知自家这位公子素来心思忧患,从来都是山穷水尽,看不见柳暗花明。
撑舟去,随波而下,艳阳随行,杀机伏岸,随处都可能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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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邑是皇境与越国之边城,为帝都所辖,因与东越交境,越以柏谷关为边关,设守将于此,终年无范境乱政之事,丘邑守军一年少过一年,守将于上年末被召回帝都述职至今未还,故丘邑实为无防之地。小小边关城郭,别有一派郊野幽静。只是今日这幽静却被一队行军悄悄打破。
淇水下游树林间,百名黑衣武士正张弓搭箭,伏身于草丛乱林之中,静待上游船只的到来。到那时,只须领将一声呼令,便是万箭齐发,得而诛之。
轻风入林,谡谡鸣响,佩剑将领举目望过树稍,碧空清澈,偶见浮云几片,当真千古悠然。而目下杀机正伏,浮云可知?江上人可知?
佩剑将军不免一声幽叹,想到在故国戍边守关之时,曾有谋士谏言:杀一人可止千军。如今再想,是否当真如此?将军深结眉头,许是为艳阳灼身,许是为暖风过袖,心头热血竟一潮涌过一潮。
西琅边关受召国犯境,已然围城半载难退,再若如此下去,恐将边关不保,城池有失。领兵者虽非盛门之将,然自己一直奉王旨为其参军,若落得如此败局又将何以面对王上殷盼?又何以显威将门之名?只怕要使天下人笑:梅坞盛家威名不在矣!
虽“杀一人以退千军”在盛奕将军看来实为下策,然面对召国十万雄兵,琅国上下皆苦无良策御敌。而夜兰为娆妃所生,娆妃乃南召公主,据悉此回召国陈兵边境便是有逼迫琅王易储改立公子夜兰为东宫之意。依领兵之将公子玄所言:若能除去公子夜兰,则有毁灭召王之念废去召军之志之功效!实为良策矣!
所谓良策,是之于战事还是之于党争?莫非公子玄亦动了争储之念?
盛亦正举目幽云,思虑重重时,有副将上前禀报,士卒皆已布满江岸,来者任他生翅也飞不出万箭之网。特言,箭已涂毒,中者必死。
盛奕蹙眉,“涂毒?谁人旨令?我堂堂西境王军岂可用此阴暗卑鄙之策!?”
副将慌忙躬身拱手,“回将军,主上有令,此番伏杀再若有失,当以军法论处!末将也是为全军将士着想……”
“将士破敌,贵在勇,胜在谋。若不幸落败,必是有失天时地利人和。岂有为谋胜算使用阴毒杀人之理!此事若传出去,我盛家清誉何存!”盛奕厉声训斥,指令副将收回毒弩,另换新箭。
副将言道,“只怕新箭储备不足。船上所余皆是娆妃自召国带来的忠勇之卫,必誓死保护三公子。若然一时半刻不能取胜,惊了丘邑守军则后患无穷。”
“诛杀王室公子本就后患无穷!”盛奕恨道,“他终是王族,岂可受暗毒之辱!”
云涌成海,蔽日生风,林中两位将军一时争执难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