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魔头往事（1 / 2）
“斯提姆！快来吃饭！今天又有很多你爱吃的食物呢！”
一个声音略尖的女声从一座欧式庄园别墅的饭厅里传了出来。
萧索的秋季晚风吹过别墅窗外已经显得有些零落的紫藤花和爬山虎，发出了阵阵的“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又带着十八世纪后期那种特殊的压抑感，吹过庄园周围铁栅栏上的野蔷薇，向着更远方茂密的白桦林奔去。
“好的，妈妈，我马上就下楼。”
一个十一岁小男孩发出的声音回应了刚才那个女声。虽然还显得稚气未脱，但从爽朗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来他是一个非常开朗和活泼的孩子。
十来分钟过后，那个小男孩依旧还窝在别墅二楼那间属于他的小房间里摆弄着什么。
“斯提姆！你的那些小玩意儿可不能当饭吃！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就让奥薇娅和瓦什卡把所有的好吃的都吃完！然后我再上楼去打你的屁股！”
“噢噢！妈妈！不要！我这就下去。让姐姐还有妹妹给我留些鱼子酱！还有涂满了黄油的起司蛋卷！噢！对了，还有奶酪！”
楼上传来几声轻微的“咕咚”声，然后就是“噔噔噔”的由远及近的。脚步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大概一分多钟之后，一个身高一米三左右，长着一头乌金色头发的小男孩出现在了连接着饭厅的走廊门口。
饭厅的长桌一端的边缘，分别坐着他现年十六岁的姐姐奥薇娅和七岁的妹妹瓦什卡。他的母亲莉莉娅则穿着围裙站在桌子的对过瞪着刚刚从楼上跑下来，有些气喘吁吁的小斯提姆。
“爸爸这不还没有回来吗？干嘛这么着急叫我？”
小斯提姆看着长桌主位上仍空着的椅子，又环视了一圈饭厅周围，然后稍显不高兴地看着他的母亲说道。
“你父亲一直在为了我们这个家而日夜忙碌，我们准备好饭菜在饭桌等着他是应该的，而不是让他来等着我们。”
“噢……”
小斯提姆有些不情愿地坐到了妹妹瓦什卡左手边，双臂趴在桌子边缘，然后躬起身子，把下巴放到了双臂上，翻着眼等待着父亲舒尔茨的到来。
他的心思不禁又跑回到他刚才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的小物件，用细铁丝拴挂着一排小金属球的小支架，以及放在房间桌子上的几个因为生锈而外形已经变得粗糙的小齿轮。
有着一头深褐色头发，脑后别着一个小蝴蝶结发卡的瓦什卡扭着头看着她的哥哥，脸上露出些希冀的表情。
而坐在小斯提姆左手边的奥薇娅在看了一眼妹妹瓦什卡之后，也把目光落在了她弟弟身上。
似乎在这个十一岁的小男孩的身上，有很特别的事物在吸引着她们姐妹俩。
小斯提姆此时感受到了来自他左右两侧两个姐妹那股带着浓烈期望的目光，于是用他灰黑色的眸子怯生生地看向他的母亲。
莉莉娅也注意到她的两个女儿又开始关注起她的儿子，刚才因为教育小斯提姆而板起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无奈之情。
“唉！”
这位母亲朝她的三个孩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双臂做叉腰状。又表示出“真拿你们没办法的样子”。
“快！快！斯提姆！妈妈她同意了！”
奥薇娅和瓦什卡同时伸出一条胳膊轻晃着她们兄弟的肩膀说道。
小斯提姆冲他的母亲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就开始了独属于他们这三个孩子的特殊的饭前小游戏。
只见他将双臂弯曲伸向身体两侧，双手掌心向下轻轻握拳。
奥薇娅和瓦什卡则分别用双手摆成托捧状姿势伸向她们兄弟握拳的手底下。像是准备要接住什么物体似的。
看到自己的姐姐和妹妹都准备好了，小斯提姆眨了一下眼睛。握拳的双手里开始有白色的蒸汽从指缝里不断渗出。
紧接着他的双手猛然张开，两个约摸有鸡蛋大小的白色魔法小蒸汽球便分别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下。
像是被丝线栓住一般，两个小蒸汽球被斯提姆的手掌隔空吊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摆着，同时还原地旋转，小幅度地将湿热的蒸汽甩向它们周围的空气中。
然后小斯提姆的双手再次握拳，两个小蒸汽球便稳稳地落在了奥薇娅和瓦什卡的双手里。
由于他有意识地控制了蒸汽的温度，所以那两个魔法蒸汽球并没有让两姐妹感觉到有多烫手。
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两姐妹开始把玩起刚刚落在她们手里的小蒸汽球。而小斯提姆双手并拢，又给自己搓出一个白色的小蒸汽球也把玩起来。
奥薇娅伸展自己的双臂形成一个倾斜的坡道，让蒸汽球在胳膊上滚动起来。等到它快要滚落到最低点的那只手的时候，她就赶忙抬起那边的胳膊，同时降低另一边的胳膊。让那个小蒸汽球再沿着手臂骨碌回去。
蒸汽球本身的热量顿时让这个大女孩感到温暖不已。按说已经成年的她不应该再玩这种孩童才玩的幼稚游戏。可眼下这个游戏所带来的乐趣可不是类似游戏能比得了的，让她一直对此乐此不疲。
而瓦什卡则捏起自己手里的那个蒸汽球放到了自己的头顶的头发上，然后轻轻点起了头。
随着她点头的动作，那个蒸汽球竟然开始在她的发间跳动起来。小女孩把点头的幅度控制得很好，让蒸汽球得以持续在她的头顶跳动而不至于落在地面上。
瓦什卡用力地向上翻着她褐绿色的眸子，极力想要瞥到那个在她的头顶上下跳动的小蒸汽球。
再看小斯提姆，已经把自己手里的那个蒸汽球放在了餐桌上。
随着意念的催动，那个蒸汽球开始在米黄色的桌布上来回滚动。并在滚过之后的路径上留下了一条条紧贴桌布的白色微型魔法蒸汽路径。
不一会儿功夫，长长的餐桌上就留下了一条条如同乡间小路般纵横交错的魔法蒸汽路径。
它们有的绕过盛着各种菜肴和点心的金属餐盘，有的绕过桌边空空的金属碟子和放在两侧的刀叉，有的绕过放在桌子边上的盛着一小杯伏特加的酒杯，还有的绕过了餐桌中间盛着汤水的金属盆。就连放置距离稍远一些的烛台周围都留下了这样的蒸汽路径。
在绕过这些物体的同时，顺便又把它们都加了加温。
莉莉娅看着自己这三个孩子的举动，刚刚脸上的无奈之情转而又变成了偷笑的表情。
“吱呀！”
正当几个孩子沉浸在这般神奇的游戏当中的时候，别墅的大门传来了一声开门的响动。
“赶快收起来！你们的爸爸回来了！”
莉莉娅赶忙对三个小孩子说道。
不用母亲说，这三个小孩子已经行动起来了。
奥薇娅赶忙把属于她的那个小蒸汽球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瓦什卡把脑袋猛然扬了一下，脸朝上张开了嘴。刚才随着她的动作被抛得比刚才稍高一些的那个魔法蒸汽球准确向下落入到她的嘴里，然后就把它一下子吞了下去。
小斯提姆则更为直接。他把手腕放在桌子边缘，掌心立起朝外。餐桌上的蒸汽路径连同小蒸汽球一起被迅速吸入到他的手掌里不见了。只是桌布上由蒸汽留下的水痕却没有被吸收干净。
也就在这时，他们的父亲舒尔茨推开饭厅的门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看到他的几个孩子都背着手翻着眼看着自己，便猜到刚才有可能发生什么了。
舒尔茨走到餐桌旁，一眼就看到了桌布上残留的一条条淡淡的水痕。然后又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摸了摸有些温热的酒杯。于是用略显责备地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莉莉娅，而后者则翻了一下眼睛，示意这根本没啥大惊小怪的。
三个孩子则是不约而同地用殷切的眼神无声地支持着他们的母亲。
“我不是说过让斯提姆尽量少用他的魔法么？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咱们家可就麻烦了。”
舒尔茨对莉莉娅说道。
“这是在咱们家里，偶尔用一下不会被外人看到的。”
莉莉娅回应道。
“小孩子都爱玩，斯提姆他虽然一出生有着这样令人惊奇的力量，可他毕竟也是个小孩子啊。总是这样憋着会憋坏他的。”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完全限制他使用他的魔力。”
舒尔茨说。
“可最好不要在除了他房间以外的地方使用。”
舒尔茨对自己的唯一儿子的担心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在斯提姆刚刚出生的时候，这种奇怪的蒸汽魔力就已经从他身上显现出来了。这一度让他的父母感到非常惊恐。
因为当时周围的人们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物充满了恐惧和敌意。不要说拥有这种超自然力量，就是表现出对这种力量的理解和同情，都会被大部分人们当成邪恶巫师的仆从或是恶魔的使者来对待。
就像中世纪讨伐异教徒的十字军那样，被扣上这类罪名的人们都将难逃残酷的审判和惩罚，并最终因此殒命。
而斯提姆的父母，都一直很小心地隐藏着他们这个与众不同的儿子。为此他们还特意从人多眼杂的城里搬到了这个相对偏僻一些的乡村庄园里。
不过好在他的这股魔法力量在他成长的这些年里并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而且还让舒尔茨和莉莉娅安心的是，随后几年降生的小女儿瓦什卡和她的大姐姐奥薇娅一样，都是普通人。
这对夫妻也曾花很长时间去琢磨过，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股奇怪的力量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儿子身上，到底是某种未知的诅咒，还是其它的什么，一直也没有得到结果。
斯提姆从开始记事之后也和他的父母讨论过关于他魔法的问题，他也一直很好奇自己身上这股奇特的力量究竟来自于何方。
不过他也懂得父母一直都让他慎用这种魔力的苦心，知道家外面的很多人并不欢迎像他这样的人。一旦被他们发现将给这个家带来可怕的灾难。所以在不得不外出的时候，他也一直在小心地隐藏自己的魔力。
斯提姆的姐姐和妹妹在父母的教育下，在外面的时候，对家里有这样一个特殊成员的事情也是守口如瓶。对于一切可能引起外人怀疑的地方，她们也都和她们的父母一样，小心谨慎。
当然，做为小孩子，他们都难以摆脱爱玩的天性。所以斯提姆的魔法有时候还是会被当成孩童游戏项目之一，成为他们三个小孩子在别墅里的乐趣。只不过都是在得到父母许可的前提之下。
而一直在通过他姐姐上学用的书本在家中进行自学的斯提姆也会在他的小房间里用他的魔力将家中弃置无用的物品进行打造和加工，让它们变成自己喜欢的一些小玩具的样子。也是因此，他还在这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发明创造。
因为斯提姆对自己的蒸汽魔力所表现出的良好控制能力，他的母亲莉莉娅逐渐减少和放松了对他使用魔力的管控。基本上只要不出家门，他就可以自由地使用他的魔法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甚至还可以帮她分担一部分家务活，让她省出不少力气。
可是他的父亲却一直没有放下这种担忧。因为他从斯提姆房间里的一些被蒸汽魔法加工过的各种小物件可以看得出来，他儿子身上的这股魔法力量正在随着他的成长与日俱增。
毕竟斯提姆早晚是要走出家门的，而且自己和妻子不能一直陪伴在斯提姆身边一辈子。这位父亲不知道斯提姆在长大之后的道路到底该怎么走。他该如何面对外面的世界？他还会不会继续隐藏他的魔力？万一魔力暴露了他该怎么办？也一直都是舒尔茨在反复思考的问题。
“噢！爸爸！妈妈说我可以在家里自由地运用我的魔法了。”
小斯提姆对父亲说道。
“您放心，我是不会被外人知到的。”
“可是这个呢？”
舒尔茨指了指餐桌桌布上因为刚才湿度很高的蒸汽球的滚动而留下的一条条的水迹，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是个意外，我是有点儿紧张。我保证绝不会再有这样的意外出现了。”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的家里可承受不起和你的魔法有关的任何一次意外！”
舒尔茨大声地对小斯提姆说。
“我……我明白……”
看着父亲突然严厉起来的面孔，小斯提姆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接下来的话。对于魔法，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对父亲说的。
“别这样对孩子说话，你会吓到他的。舒尔茨！”
一旁的莉莉娅走到斯提姆的椅子后面，扶着儿子的双肩，也开始对丈夫用起责备的目光。
奥薇娅和瓦什卡也被刚才父亲的面孔吓到了。
前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刚才藏在裙子兜里那个魔法小蒸汽球，发现它已经消失了。后者则咽了口吐沫，缩着脑袋看着父亲带着些怒意的双眼。即使父亲刚才说的话并不是针对她。
“好了，我们先吃饭吧。孩子们都等你很长时间了。舒尔茨。”
看着丈夫和孩子们有些不太好的表情，莉莉娅又对丈夫说。她意识到自己的丈夫可能并不是故意针对孩子，而是在外面可能遇到了什么难事儿，让他的心情变得有些不太好。
“嗯嗯。”
舒尔茨慢慢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端起杯子，把里面被稍稍加热了的伏特加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