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中秋无月天机变(无月)(2 / 2)
而且这皇太子还非常喜欢讲些政事。李琬对此也只能附和着他。姬烟柳觉得很没意思,但夏繁星听得十分认真,同时也在默默观察着他们的神色举动,他也很想知道,唐王朝内部情况如何。
说了一会儿后,李亨像是刚发现那位金道士似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用打趣的口气说道:“金先生做阿琬的挚友,也有好久了吧?”
金道士闻言,神色难以察觉地凝重了一下,上前一步行礼道:“是,殿下。”
“本王对于你们修炼啊,道术啊什么之类的都不感兴趣。不过像类似天机推演,算命卜卦之类的,虽然不是主流,但本王很喜欢。”
说到一半,他环顾四周,语气忽然变得冷峻起来:“近日来本王听闻了两件大事。第一,此事之前就已经传闻很多,范阳郡,也就是那位安卿安禄山的辖地,开始为那块灵脉的开辟而举行祭天大典。而且范阳郡内于十天之前全郡戒严,内外人口流动都要登记。谋臣李泌向本王言此事之时,还提到范阳官府行事专横,外地人没有合适理由和贿赂的,不可放行进入范阳。这十来天的商贸也一度因此停滞。”
“第二件事,”李亨神色严肃,连珠炮似的说道,“前两日范水忽然泛滥,而此前并未有暴雨或者其他原因。周边数城损失严重,大量居民流离失所,朝廷现已派遣官员前往抚民。”
李亨站起身来,说:“再加上今天本是中秋节,晴空万里而无月。本王方才在楼下并不关心此事,并非是不为这天地异样而担忧,而是不想妄议天机。到这儿了,我希望金先生,您道法高深莫测,能否推算一下...”
他的声音压低了,说道:“吾之大唐,今之气运如何?”
大师兄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夏繁星的思绪再次远遁,封闭范阳一事也在情理之中,因为战争而举行的祭天大典与为平常之事举行的祭天是大相径庭的。虽然现在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明着来肯定不行,万一被外面的人看见,安禄山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被朝廷出兵讨伐。
而且范阳周边的范水无故泛滥,这已经是上天之意,要最后挽回一下唐王朝的气数啊。
内部更有吉温的神秘组织作乱,纵使人心向唐,在这双重重击之下,难道真的要变天了吗?
虽然他是屠豕宗的弟子,但他现在身处这里,和秦瞎子他们做了那么多努力,不就是要为大唐命运尽自己所能尽的力量吗?夏繁星在这方面很有原则,倘若不触及宗门利益,他便要行他所想之事,做他所愿之为!若真是胡人入主中原,想想这些天关于范阳三郡的传言,安禄山又怎会是治世明君?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就是他从师父心衡口中听得的,自己的父母,便寄身于这个大唐朝廷。他不想与双亲未见一面,就永远阴阳两隔。虽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们,甚至他们如今是否还活着。
但他要尽自己所能!倘若宗门下达的是一个不可反抗的错误指令,他也要减轻这一份罪过。而且,他刚从人生失落的谷底爬出来,他身边有姬烟柳,侯师姐,还有华仙师和师父的陪伴。既然我拥有这些美好的东西,那么我夏繁星希望这个世界也能够是一片晴天!
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之中,夏繁星忽略了刚才众人的对话。回过神来,见金道士面露难色,不愿对这么敏感的话题发表看法,尝试着推辞道:“殿下,您可能不知道,臣修炼的乃是道门内七种门派的星宿海法门,对这天机推演一途,实在有些......”
李亨又笑了,说:“金先生是欺负本王对修道无知吗?你金期法道长,中土第一大宗九莲宗六代第十座次弟子,怎会没有学过贵宗神法,星宫二合之术?这一法门能将修士体内星宿宫与其他亲近星宫融合,形成主辅之势,从而产生独一无二的双星宫道体,取长补短,威力无穷!”
九莲宗弟子!夏繁星脑中一震,怪不得此人如此高深莫测,居然来自那公认的中土第一大宗,坐落在渤海国与大唐边境的九莲宗。而且是六代的十座弟子!要知道九莲宗历史甚至比屠豕宗还长一点,如今已经传承到了第七代弟子。此宗门修炼星宿海法门,并且有多种独家秘法。化离修士足足有十五位,元婴修士也都是数以十记的!甚至在百年前,刚刚飞升了一位仙人。十年前,更有一位散仙出世,隐于渤海内准备九重天劫,并打算冲击真仙业位。
要说起来,同为上古大宗的九莲宗与屠豕宗之间,有太多的恩恩怨怨了。
“况且星宿海法门兼容万物尚可,天机法门更是与其相近。反正本王是不信,先生对天机道法一无所知啊。”
“而且今夜乃是中秋之夜,无月的中秋夜,可以说正值天地异变时机。若猜的不错,本王认为这应该是一个占卜天道的大好时机吧?”
李琬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看向皇兄的眼神中多了一层不善的意味。
他身边的几位近臣也深深感到了不对。这太子李亨明明对道术没有兴趣,事先却了解了这么多关于道法的信息。金期法的身份更是只有李琬的近臣知道,这一点也被李亨了解了过来。可见他事先准备很充足啊!就是要把这敏感的话题问金道士一问。
而且金期法要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亏;若是有什么不好的言辞,可就成为李亨对付李琬的一大把柄了!
李琬清秀的面孔,此时也有些难以掩饰的愤怒。
他没想到,这个素来和自己交集不多的皇兄居然设计坑他!他李琬对政事素来不是特别关心,更无心于皇太子之位。终日只是醉心于道法和诗词文赋,李亨这是想干嘛!
而金期法见这一着逃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吧。不过请殿下为贫道弄来纸笔,突然诗兴大起,待我推演完毕,就由贫道的打油诗给各位献丑了。”
金期法的之前“臣”的称呼也变成了贫道,气氛显得有些沉重。而李亨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金期法随身掏出一些简单的符具,悬于空中比比划划,做法的过程夏繁星二人根本看不懂。片刻后,他坐到了一边的位置上,提起笔来。
夏繁星一下子紧张起来了。说实在的,他很想看到出身九莲宗的金期法真的能讲出些东西来,而不是敷衍了事。现在的他对大唐政局以及气运也非常关心。而对这些懵懵懂懂的姬烟柳心中也对金道士的诗有些期待——大唐气运到底如何,让她的夏郎这么这么关心?
其余的几位都是李琬的亲近之人,其反应则更不用说了。尤其是李琬,暗暗握紧了拳头,金道长,可千万得老实点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