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枝红莲(四)(不被争抢的宝物。...)(1 / 2)
4、
好在那少年只是缓缓地将他们看了一遍,随后便翻墙进了院子,梨花巷子的墙都不高,大概到成年男子肩膀处,平时路过人家围墙朝里一眼就能看见,谢隐在家还好,他不在时,总有几个胆大的街溜子趴在墙头往里看。
薛夫人虽然是和离过,又生了三个孩子,却仍旧美貌端庄,她的美与市井女子的泼辣爽利不同,温柔婉约、举手投足尽显优雅,丝毫不因年纪而显沧桑。
薛无垢自然不必多说,穆昶虽做官成绩不怎样,脸却长得好,她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脸蛋上还有鼓鼓的婴儿肥,好看极了。
这样一对母女花,应当是被捧在手心珍爱的,换作往日,平民百姓到哪儿去看这种大户人家的贵女?可现在她们失贞不洁,于是连窥伺她们的男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反正是荡|妇,看了又不会少块肉。
原本被那少年看着还有几分心虚,谁知对方居然一点血性都没有,瞪就瞪被呗,又不会少块肉,吓唬谁呢!
就算他是穆家二郎,如今也已被家族除名,像那种大户人家最是苛刻,把他赶出来就决不会自打脸再叫他回去,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是有人偷看吗?因为他们还在担心穆家大老爷对妻子儿女有情意,真上手了,人家碾死几个平民百姓跟碾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再等等看吧,顶多半个月,确定穆家是真不管这娘仨死活,怕不是半夜都有色胆包天的人摸黑翻墙进去一亲芳泽!
谢隐翻墙进去后,进了正屋,便看见母亲跟妹妹都在发呆,她们看见他,眼神躲闪,显然是愧疚与不安――明明是她们受了欺负,却因为会给他带来麻烦,让他被人耻笑而羞愧。
谢隐把莲子糕放到桌上,刚才他翻墙进来就是因为这个,莲子糕放冷了就不好吃了,而且若是沾染上秽物可不好,他是很爱干净的。
走过去先是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再走到母亲跟前,单膝蹲下,仰头看她:“阿娘,是不是吓坏了?”
薛夫人忍着泪水摇摇头:“阿娘不怕,阿娘担心……”
当时那几人来泼秽物时,还说了些污言秽语,无非是羞辱她们母女的,薛夫人只要想到小儿子为了自己跟女儿,先是脱离穆家,随后连国子监的资格都让了出去,便心如刀绞。
是她毁了儿子的前程。
谢隐转过头对妹妹说道:“无垢,快去看看哥哥给你买了什么。”
薛无垢吸了吸鼻子,她闻到了香香甜甜的味道,小姑娘还是喜欢吃甜食,她打开油纸包,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星星,谢隐又摸摸她的头发,有点想笑。
往日在穆家,有成群的仆役,阿娘也好妹妹也好,都有人伺候,如今只剩下自己,她们连发髻都梳的不咋地。
“哥哥出去一下,等会回来给你重新梳个头发,好不好?”
薛无垢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哥哥会梳女郎的发型吗?”
“等哥哥回来你就知道了。”
见他转身要走,薛夫人不由得唤住他:“无尘!”
她欲言又止,满是忧心:“没事的无尘,这不算什么,娘跟你走时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今天,忍一忍也就算了,他们做得还不过分,万一你因此跟他们交恶……如今咱们不在穆家,已无人能护着我们了。”
薛无垢听了,眼睛也黯淡下来:“是的哥哥,没关系的,我、我跟阿娘都不委屈。”
“那以后呢?”谢隐温和地问,像是怕吓到她们,他的语气格外轻柔,“难道你们要一辈子待在屋子里不出去吗?一味的忍让是换不来和平的,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今日是在门上泼秽物,明日便能齐聚一起闯进我们家中,阿娘,无垢,你们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错的是这些愚昧的人。”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最后说了一句,转身跨过了门槛。
薛夫人猛地站起来,想把儿子拉回来,却无论如何说不出让他不要反抗的话。
薛无垢年纪小,她从前与父兄都不亲近,这些日子因着“失贞”一事,谢隐保护她、带她走,这些本来不可能的事情,哥哥全都办到了,所以和曾经是主母的薛夫人不同,薛无垢对谢隐更有信心,哥哥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于是她拎起裙摆追上谢隐,薛夫人在原地坐了片刻,一咬牙,也跟了出去。
薛家大门由内而开,名叫无尘的少年站在仅存的洁净之地,却宛如神o散发着光芒,令人自惭形秽。
他缓声问着:“是谁做的?”
环顾一圈,无人应声。
可能还有人心里在想,没人承认,看你怎么办?有本事告官去啊,京兆府就离梨花巷子不远,你去啊!这种泼粪的小事,人家府尹大人可不会管!再说了,又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不承认是吗?”
等着看好戏的人发现,这少年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反倒露出了笑容,他让母亲与妹妹在门里不要出来,二话不说,奔着对门那家就大步走过去。
那家女人本来站在门口看笑话,见他过来吓了一跳,正想转身进门,却被谢隐一把抓住狠狠抻在地上!
让人不敢相信这斯文瘦弱的少年是哪里来这样的力气,竟将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轻轻松松放倒!
谢隐不打女人,他将女人甩到地上后,一脚踹开了她家虚掩的门,将她家中与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儿子抓了出来,在其腿弯处一踢,对方惨叫一声匍匐在地,整张脸都与地上秽物严丝合缝。
这实在是太脏了!
可谢隐并没有放过他,而是抬脚踩在了对方的后脑上,淡淡地命令着:“舔干净。”
女人自己被甩开还不怎样,看到儿子被这样对待简直要了她的命,不管不顾就要朝谢隐扑来,谢隐冷冷地看着她:“你敢放肆,我就让他将这全舔了。”
那是怎样的眼神?
简直让人头皮发麻,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冰冻一般,不敢靠近。
被摁在地上的男孩还想挣扎,谢隐更用力踩住他后脑,地面上甚至已经看到了血迹,那妇人见状,大哭出声,谢隐却笑了:“你为何要哭?我只是将你家的东西还给你罢了。”
“是我泼的,是我泼的!你要怪就怪我,你别害我儿子!”
谢隐笑意更深:“如今家家户户以夫为天,从夫从子,你儿子在家中,却不知阻止不知劝诫,任由你做下这般恶事,我自然要找他算账。”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令人如沐春风,只是自今日过后,怕是再也没人敢小瞧他了。
谢隐说着话,不疾不徐,确保每户人家都能听到:“我兴许白日会不在家中,但我阿娘和妹妹在,她们受了委屈无妨,因为我会十倍百倍地报复到欺辱他们的人身上,大家都有心爱之人,对吧?阿娘和妹妹便是我的至爱,谁对她们出手,我便要对方全家生不如死,不怕的尽管来试试,我必奉陪到底。”
说着,一脚将男孩踹开,那男孩舔了许多秽物,又受足了惊吓,哇的一声嚎啕不已,谢隐瞥他一眼,他又吓得浑身哆嗦。
其他人家听了,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回家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