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1 / 1）

月儿弯弯，与繁星辉映，静静挂在幽蓝的夜幕里，美好而隽永。

寅时，静闲街，小院。

本该在冯府别院休息的莫不凡，此时却打着哈欠，悠闲的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一口一口轻轻抿着茶。他的右手中指微微曲起，一下一下扣着石桌的边沿，发出一串规律的叩击声，眉头皱着，似乎在仔细考虑着什么。天地一片静谧，似乎就只剩下了这一串串极轻极慢的音调。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院墙一角，一抹黑影鬼魅般一闪而过，尔后墙边的树上，轻轻一丝响动。许是这响动太轻，许是莫老头想得太过认真，竟也毫无察觉。莫老头想得入神，突然“啪！”一声响，是手掌拍打肩背的声音，连带从自己左肩传来的触感，令他顿时回神，如受惊的老兔子，瞬间一跳而起，跑出老远。待他还未消化这惊悚，旋即便听到身后一声闷笑，“莫先生这动作敏捷的，请问，你家主子知道吗？”这声音熟悉的，莫老头全身一顿，止住前倾的身体惯性，慢慢转头。

只见月黑风高的夜色下，某人一身黑衣，掩在夜色之中，她伸手随意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弯弯的月牙儿眼，淡淡柳叶眉，一双暗黑的眸子却晶亮无比。她将面罩往石桌上一搁，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一声，一饮而尽，怎一个洒脱的女子啊！莫老头抚着惊魂未定的心口，长长舒了口气，仰天长道：“天地洪荒，唯小人与女子不可得罪也！”欧阳玥嘴角一弯，心情无比的舒畅。

莫老头强自压下突突跳动的心口，誓死也要扳回一局，他敛眉肃道：“莫怪老夫说你这女娃，这夜黑风高好作案，你跑出去瞎凑什么热闹？出了事，让老夫如何给陛下交代？”欧阳玥却不理他，直接开口道：“今晚冯子良未上钩，可能与那神秘人有关。”莫不凡皱眉，问：“什么神秘人？哪里来的？”欧阳玥蹙眉，“我也不清楚，他戴着斗篷，完全看不清面目。我们在大营的偏门处蛰伏了近六个时辰，在南大营的人去不久前，他进去，直到半个时辰前才出来，在里面呆了近三个时辰。”莫老头儿终于恢复了平静，仿佛已经把刚才的恶作剧忘得一干二净了。他默默坐下，分析道：“除了我们，觊觎南城势力的就属东府军秦之凌、南国国主可能性最大，南越与北羌鞭长莫及，可能性不大。”欧阳玥头疼，他们自己的事都还未搞定，又跳出来几个抢食的，这戏是精彩了，他们可就苦逼了。

欧阳玥叹了口气，道：“十一十二擅长追踪，我让他二人悄悄跟去，如果幸运，幕后之人很快会知晓。只是这南国国主……不是只好声色犬马吗？他来凑什么热闹？”莫不凡白了她一眼，“障眼法罢了。他要真是个浪荡公子哥儿，南国早就完了！南国国内虽比不得我北秦势力错综复杂，但较大的几支兵力也是暗中相互牵制，蠢蠢欲动的。但是你看，自老国主病逝到现在，南国丝毫没有乱成一锅粥的迹象，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欧阳玥认同，点点头，莫不凡继续道：“南城百年前本就属于南国，现在，我们刚好给了他们一个虎口夺食的机会，他们能不赏脸吗！”欧阳玥觉得甚有道理，她是个外来户，丝毫没有扞卫民族荣耀的觉悟，遂懒懒道：“哎，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是人家的就还给人家呗！正好我们坐在台下看戏，这不挺好？”“啪”头上一记爆栗，敲得欧阳玥脑壳钝痛，暗骂莫老头心狠手辣。莫不凡警告道：“这话要是被陛下知道，敲的可就不止脑袋了！”欧阳玥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可千万别传到那冰块脸耳朵里，他对南府军的一切计划与收归的决心，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可不想去与一个民族的自豪感与自尊感作对。

片刻后，又一黑影从墙头闪进，欧阳玥眯眼看去，那黑影似一条鱼，转瞬就跃到了地面，惊得她啧啧称赞。那黑影起身，也如她般揭了面罩，李敖。欧阳玥从未亲眼见过他的身手，但作为秦之炎玄天阁的一命头领，想必不差的。“哎，依老夫看，明天我们这门就该拆了，将门匾挂在墙头，更恰当啊！”欧阳玥忍不住笑出声，想是李敖刚才的动静又吓了这老头子一回，老头子心脏受不了啊！李敖并不管那回事，径自走到桌前，豪迈一坐，也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老头儿瞥了眼欧阳玥，忍不住又道：“”啧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欧阳玥回怼：“是，是，只是您方才的动作没他好看而已！”老头儿翻白眼，不说话了。

“我在南大营发现一可疑高手，很强！一路跟他到城里，往西北方向而去，我一路极为小心，后来却被那人发现了，折返而回。”李敖淡淡说着，像是在叙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莫不凡与欧阳玥对视一眼，欧阳玥道：“两伙人？”莫不凡附和，“极有可能！秦之凌逃得急，身边不可能带有很强的高手！除非是南国国主的暗卫！”李敖接着道：“猜的不错！而且他来南城已有段时间了，我们现在才知道！明天，我打算再去西北方向探探！”莫老头儿却严肃道：“不必了！今夜被那人发现，想必他们已经挪窝了，暂且不用管他。我们现在要注意的是东边，千万不能让他们坏了我们的计划！如果冯子良被秦之凌策反，那后果是极其危险的！”他用力叩击着桌沿，凝眉沉思，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手指的疼痛，欧阳玥与李敖对视了一眼，都未开口。半晌，只听莫不凡道：“即便冯子良被秦之凌说动了，但他手里能调动的兵马也有十万，这不是个小数目，最少也得几天的集合。不过我们确不得不提防南国趁机捣乱，这样，明日我便去会会肖战。到了眼下如此境况，想必说动他，亦非难事！”李敖略微思索，便道：“我陪你去！”

莫老头儿年纪大了，又没有丝毫身手，李敖这是怕他有危险。欧阳玥也沉思了一下，才道：“我去，最合适！”她的声音是女子该有的轻柔，却夹杂着一股不可动摇的坚定与决心。“不行！主上绝对不会同意！”李敖几乎立刻反驳。欧阳玥淡淡看他一眼，“我曾经救过肖战一命，念在这点，他也不会杀我。现在情势急，我们没摸透肖战到底如何想，不能让莫老头去冒险，更不能暴露你！”欧阳玥说着看向莫老头，“莫先生，你说，对吗？”莫不凡白她一眼，“丫头考虑周到，那就你去吧。”欧阳玥额头有乌云飘过，你个糟老头子，就不会客套一下？李敖沉下脸，不善的看着莫不凡，莫不凡轻叹一下，肃道：“老夫说她去最合适，不是说肖战不杀她，而是，她更容易说服肖战加入到我们的阵营。我看那小子对这丫头，似乎有那么些不同。”李敖立即道：“那就更不能去了！主子不会同意!”这下该欧阳玥翻白眼了，“李大人别听这老头子瞎扯，我与那肖战统共也就见过一次面，还是他要杀我的时候。”“行了，你俩先回屋休息吧，老朽替你们守夜。等天亮了，又是不一样的一天！”莫不凡懒得和欧阳玥斗嘴，催二人进屋。莫老头应该是在等剩余探子传消息回来，有他坐镇，李敖算是松了口气，欧阳玥想着接下来的任务，便也默默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