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死女子(1 / 2)
顾垣隐没在黑暗之中,良久才开口问道:“南阳布局如何?若是本王这时候起事…”
阿桑猛地抬头,郑重道:“主子,国师的人已经清除完全,少数几个反过来成为我们的眼线。女王陛下本就有些让位于主子…”
阿桑和阿钊不同,阿钊是从小陪着顾垣长大的,是认定顾垣为主子的死士。阿桑却是南阳女王亲自给顾垣准备的,从小精心雕琢,等顾垣十三岁之际交给顾垣的。
因此,阿桑更懂得南阳女王的心思。
这位女王陛下从来没有为帝的心思,她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纵然底下皇子皇女争斗不住,何尝不是抱着早日解脱的心思。
但众多皇子皇女之中,只有顾垣是她亲手带大的,感情不同凡响,若非身上特殊的两国王爷血脉注定无法登基作为迷惑,这位备受宠爱的王爷不是夭折就是被弄残了。
顾垣沉默了片刻:“再等等…”
等三杀宫完全成为他的,等…背后之人露出尾巴来。
阿桑低头不敢开口。
一碗热腾腾的黑色药汤出现在夏侯妙妙面前,黑色不见底,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夏侯妙妙忍不住舌苔发苦:“啊垣,太烫了,不如等一下喝?”
顾垣沉着脸,按着她的肩头:“必须趁热喝,否则药性散开了你还得再喝一次。”
夏侯妙妙犹豫了,啊垣多次说过,若是有了孩子,一定会第一时间除了他,免得留在人世间受苦受难。如今,她有了身孕,转头啊垣就给她一碗药汤,这叫她不得不多想。
第一次懊恼自己没有学一学医术,不求出神入化,好歹能够分辨安胎药和流产汤就行。
顾垣似乎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忍着心口的酸疼,诱哄道:“别怕,一点都不苦,看着滚烫滚烫,其实一点也不烫口,不信你试试看。我不会害你的,妙妙…”
最后竟然带着几分请求。
是的,刚发现妙妙身怀有孕,说不兴奋是骗人的,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体内藏在十八年的蛊虫已经转移。
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拼命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又拼命的嘶吼质问:“明知道我未来受苦受难,为何不一生下来就掐死我!”
孩子,也会怨恨。
如同一开始的顾垣,明知道会痛苦一生,又要眼睁睁看着他自生自灭,父亲母亲为何这般残忍?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夏侯妙妙瞳孔一缩,果然,顾垣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碗药汤,正是堕胎药。
加之刚刚解除的婚约,夏侯妙妙很难不去想当中的关联牵扯:“顾垣…”
本想问问顾垣心里有没有她,问一问还想不想娶她。突然觉得没意思,两人的相识起于一场算计一场阴谋,他想要她的血除去蛊虫。
也许蛊虫已经顺利脱离?而他不想留着这么个‘孽种’?
罢了,他也救了她不是么?
扯平了!
深吸一口气:“我喝。”
顾垣心尖一颤,呼吸凝滞,蛊虫祸患无穷,这个恶人,他不得不担起来。
夏侯妙妙从小病痛缠身,这两年的确好了很多,但她的体温比常人偏低,身子骨并没有完全康复,这会儿大口灌下苦涩入骨的药汤,发作时还是痛苦得想要自杀。
那种灵魂从肉体剥离的疼痛刻入骨髓。
她咬着牙,满头大汗,疼得满地打滚也不曾呼喊一声,她闭着眼睛,由始至终,不去看抱着她瑟瑟发抖的人一眼。
顾垣双目赤红,全身颤抖也不敢松了人。
身上一阵阵滚烫的濡湿,好似淌进心窝一般,凌迟心肺,吞噬骨血。
一只不大的银白色虫子顺着血液落在地上,挣扎着发出尖锐叫声,颤抖两下,竟然灰飞烟灭。
顾垣看着这只化成灰的虫子,双眼蹦出可怕的红血丝。
怀里的人已经不动了,呼吸沉沉,全身湿透滚烫,不知是鲜血的烫还是汗水的烫。
两行情泪滚落,顾垣无声恫哭。
某处,一双格外清亮的眼眸宛若雨后晴空,它动了动,闪过一抹压抑:“若是她还在,绝对不容许流掉孩子,哪怕孩子再苦再难,她也会陪着孩子受苦受难,而不是放弃…”
白皙而细腻的手指挑着灯丝,等待灯火更添三分光亮,那手指却是动手掐灭。
“明明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为何性子天差地别?”
男子声音飘忽不定。
天明,夏侯妙妙醒来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安杰,这小子也不知道和谁打架了,白净的脸上伤痕累累,正歪着头打盹儿。
夏侯妙妙一动,安杰就睁开了眼睛,眼中凌厉凶猛的光芒乍然迸裂,触及身边的人,所有情绪换成心疼,“你这个死女子,到底知不知道保护自己,这么折腾,早晚短命!”
夏侯妙妙眨了眨眼,勾唇一笑:“你哭了?”
安杰愣了下,随即抹了一把脸,嘀咕道:“都急死了还不容许我哭几声发泄一下么?”
夏侯妙妙沉默不语。
安杰叹一口气:“孩子没了也就没了,反正你还小,不适合生孩子。不是我说你,妙二,早告诉你靖北王不是良配,你看,这刚怀孕就给流掉了,皇上那边我是听说了,赐婚圣旨被废,新的赐婚圣旨很快会下来。曾经你多么风光无限,现在就有多么狼狈不堪。那个男人管你去死,流掉孩子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夏侯妙妙皱了皱眉,身体被小心清理过,但一动身下就蜂蛹流出热流出来,很是痛苦,她不得不聚精会神,转移灵气修复身体。
安杰继续道:“不过没有孩子也好,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无媒苟合生下的孩子终究名不正言不顺,留下也是受苦。”
安杰突然压下声音,“我已经和潘叔叔说好了,晚上带人把你偷出来,天高任鸟飞,你从来不适合呆在后院里。”
夏侯妙妙依旧没有开口,安杰哽咽了片刻,摸了摸她面色苍白得脸颊:“忘了他吧。”
顾垣立在门口,将安杰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去,忍不住捏紧拳头,指尖划破手掌,鲜血淋漓。
妙妙,恨他的吧?
安杰刚离开,安静和荣芳紧随而至,本等着妙妙给她们下帖子叙叙旧,没想到不过几日的功夫,妙妙却是另一番境遇。
“妙姐姐……”安静看到面色惨白如鬼的人,忍不住低喃一句,眼泪旋即掉了下来。
她半趴在床榻边,很快哭红了眼睛:“疼不疼?”
她是不知道夏侯妙妙流产了,但她懂得看脸色,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散不去,显然就是重伤。
夏侯妙妙笑着摇头:“你们怎么过来了?芳芳不合适在这里。”
相比安静的懵懂,荣芳已经在后院立足,见过的比安静要多得多,观房门紧闭,气流浑浊,她心里便有了猜测。顾虑于自己身怀有孕,血气冲撞了对孩子不好,她始终站在床榻一段距离,看着夏侯妙妙的眼神带着心疼,皱了皱眉:“妙妙,你以后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