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7 朋友,这是一道送命题(2 / 2)
“……”
如果是这样,那么,关于这熊孩子的秘密,就很难理清了。方洵九抿着嘴,试图找到突破点:“中枪之后,你有任何感知吗?”
“没有。”
方洵九摸下巴。过了会儿,她似联想到什么,沉吟了一声。
贺子昂问:“有头绪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想到了两件事。”
“说来听听。”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方洵九扫了圈两个人,手指放在桌面上敲敲打打,缓慢吐字道:“这段时间,我向联军的佩特星人打探到一些消息。一个是关于神祭部落。正如祁言先前告诉我的,他们也没有更多关于神祭部落的线索,只知道这个部落是清一色的女性,以大祭司为首,而这个大祭司,拥有一种超自然的能力,可以控制万物”
贺子昂揉了揉眉心,很显然,他对这种超出了认知的唯心主义理论毫无认可度:“现在是高科技时代,能不能用事实说话。”
“事实就是这位大祭司曾驯服了两头龙送给祁言曾经呆过的部落。”
“……”
“帮助我们拿下冬冀城现在还养在城外天天能吃几百斤肉那两条生物你是亲眼目睹的,你要说你也有本事驯服它们我就认为大祭司的能力是扯淡。”
“……”贺子昂默默咽了口口水。
“我打听这个,起初是因为雇佣兵,”方洵九拧眉道:“毕竟两个种族的指挥官先后遇袭,被战火无辜牵连的佩特星原住民拥有很高的作案可能。但普通的原住民科技跟不上,无法联系到防护层外的雇佣兵,所以,我只能把这疑点归结到大祭司身上。”
贺子昂神情凝重。
方洵九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大祭司真的拥有操控万物的能力,那她的确有可能与外界的银河系雇佣兵联系上。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和萨尔会先后遭到袭击。擒贼先擒王,也许在这位大祭司的眼里,只要几个种族的指挥官身亡,这场发生在他们星球上的战争,就能顺利结束。
贺子昂沉思片刻,疑惑道:“还有一个问题,大祭司真如你所说这么厉害的话,为什么战争持续了近二十年她才有所行动?”
“这就和我打听到的另一件事有关了。”
两人静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方洵九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道:“在佩特星人的传说里,造物主创造出他们这个种族时,为庇佑他们的生命延续,赐予了他们两样礼物。其中之一是拥有操控万物能力的神祭部落大祭司,而另一样……”方洵九看向祁言,意有所指:“名为守护者。这位守护者,会在这个种族濒临绝境时,拯救他们于水火。这两人的能力息息相关,互相感应。也就是说,需要两人共同觉醒,才会逐渐强大。”
贺子昂:“……”
祁言:“……”
贺子昂揉眉心,不知该笑还是该吐槽:“方洵九,我认为这个桥段可以用来写小说,那些热血沸腾的文青会很喜欢。”
“妈蛋,我这不是在传达其他种族文化里的美好传说吗?就跟你没事儿去庙里烧香一样,不还是相信观音姐姐会救苦救难?!”方洵九瞪他。
贺子昂:“我这辈子就没去庙里烧过香。”
“难怪你光棍。”
贺首长:“……”说话就说话,没事就人生攻击信不信我办了你?贺首长如是想到,但他一时半会儿还干不出这么有魄力的事。于是他止住了这个想法,尽量不用有色眼光去看待这个传言:“你怎么看?”他问祁言。
祁言冷冷道:“我没听过。”
贺子昂又转向方洵九,嘲讽的眼神里清楚表达了一句话,看吧,本地人都不知道绝对是在扯淡。
方洵九坚持己见:“那么,你给我一个科学的说法,祁言这兔崽子被一枪爆头,是怎么做到死而复生的?”
“……”贺首长霎时噎住。这一点,他确实没法用科学解释。
方洵九道:“我特意观察过,现在城中的佩特星人,没有一个拥有祁言这种特殊体质,所以,我有种猜测……”
“祁言是守护者?”贺子昂摊手。
祁言直想劈了他。
贺子昂摇摇头:“我们不是在拍科幻大片。即使你的猜测是对的,祁言的个人战斗力尤为突出,然后呢?他要怎么拯救他的族人?靠他当肉盾吗?能救多少?”
“……”祁言已经相当不满了,正在意图手撕贺首长的边缘疯狂试探。
方洵九默了默,食指在桌面敲出咚的一声响:“你说得也有道理。”
贺子昂冷笑。
“实际上,这些暂时都只能作为传言,给我们提供思考的方向,而不是依据。现在没有人能证实祁言究竟是什么来历,我们也无从探知他和大祭司是不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能做的,就是从雇佣兵这个缺口下手。”
“贾维斯还在想办法追查雇佣兵的行踪,目前还没消息。”
“我知道,”方洵九微微颔首:“不过,容我提醒一句,即使你听闻的都不是正常认知范围内的事,但是,在四大种族出现前,我们不也自以为处在生物链的顶端吗?”
贺子昂闭了闭眼:“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这就对了,学无止境嘛贺大爷。”
贺大爷当即跳脚:“别这样叫我!”
方洵九耸耸肩,一脸痞相:“好了,这些事都不急,离洋流登陆还不到两个月,先抓紧时间休养。打完这一仗,雇佣兵的事,我亲自接手。”
“……好。”
方洵九打了个哈欠,摸摸祁言的头:“不管怎么说,你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小兔崽子,欢迎回来。”
祁言拉着椅子坐近点,像只小奶狗似的不断用脑袋在方洵九掌心蹭。方洵九被他蹭得手痒痒,止不住地笑出了声。但碍于贺子昂的目光像把利刀,随时扎在两人中间,方洵九还是尽快端正了神情,站起身道:“我得去睡个回笼觉醒醒酒,你们俩,该干吗干吗去吧。”
祁言跟着起身:“我陪你。”
“她睡觉还用你陪?!”贺子昂拍桌子。
祁言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方洵九急忙打圆场:“算了,这小兔崽子也不是正式编制,留在这儿也没用,还是跟我回去复习兵法知识吧。贺首长,您先忙。”
“……”贺首长表示无比心塞。
祁言嘚瑟地睨了睨他,飞快地追上方洵九的步伐,离开了指挥部。
此时,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也渐渐停歇。绵密的云层下,阳光拨云而出,丝丝缕缕地投射在地面。远空,一道彩虹横跨天际,美不胜收。方洵九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眉眼都带出三分笑意。
东边的军营里,突如其来的一阵喧嚣,打破了连日来城中沉闷的氛围。街道的尽头,四名身穿女式内衣的上将,正头套麻布口袋,整齐地绕城裸奔。他们身后,还跟了一群看好戏的士兵,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不怕死地夸上将们的身材。唐尼趁着跑步的空隙扯下麻布口袋,指着身后士兵,恶狠狠地道:“过几天,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这群白眼狼!”
白眼狼们一吓,等唐尼重新套好麻布口袋,又开始吆喝:“唐尼上将胸肌赛高(最高),目测起码36B!”
“贾维斯上将腿长两米八!腿部肌肉好发达!”
“罗杰斯夫上将穿黑色蕾丝边内衣简直性感,我第一个受不了了!”
陆尧:“求你们别说了!”
方洵九:“哈哈哈哈。”
笑得前仰后合地回了房间,方洵九正准备上床休息,祁言叫她等等,匆匆忙忙地拎着水盆出了门,没过一会儿,他就端回来一盆热水。把热水放在床畔,祁言眼巴巴地望着方洵九道:“我都听说了,这半个月,你没怎么休息。”
方洵九哽了哽,略尴尬。
祁言心疼:“一定很累。”
“也不算……”
话没说完,祁言就握住她的脚,替她脱了鞋袜。方洵九一惊,还没回过神,祁言已经把她的脚按进了热水里。
“有个警卫跟我说,泡热水脚,能够消除疲劳。”
“……”方洵九顿感贴心。
有个小棉袄的感觉还是如此欣慰。熟悉的味道,一样的配方。方洵九慈爱地看着祁言傻笑。祁言冷不防地一抬眸,也对她扬起眼角。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洵九触及他的眼神,仿佛浑身的血液瞬间涌向了胸膛,让心脏不堪负荷,漏跳了好几拍。她的脸颊迅速滚烫起来,连脖子上的肌肤都晕开了一抹粉色。她逃避似的转开目光,一个劲儿地用干咳来缓解此刻略显暧昧的氛围。
祁言笑得纯良,一边替她按摩着足底,一边轻声问:“舒服吗?”
“……嗯。”
“方洵九……”
“干吗?”
“方洵九。”
“……干吗……”
“方洵九。”
一声比一声更带情绪,满满的,全是溢出来的浓情蜜意,以祁言那喑哑的调子作辅,每一字,都撩动着另一人的心弦。方洵九仿佛听到了自己狂躁的心跳声,一时间有些晕晕乎乎,迷离地瞅瞅祁言,终是低头放软了语气:“……我在。”
祁言见她这难得顺从的模样,咧起嘴冲她笑。然后,便在她的膝盖上不轻不重地落下一吻。方洵九一惊,下意识地要踹他一脚,刚要训斥这娃过分的举动,却被他抢了先:“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
“现在,你知道娜吉莎是什么含义了吗?”
“不要说出来。”方洵九别过头。
祁言失望道:“为什么?”
还要问为什么……当真是个孩子心性。方洵九深吸一口气,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多大?”
“快十七了。”祁言尽可能地夸大了自己的年龄,他想缩短和方洵九之间的差距。
方洵九只是淡淡一笑:“快十七,也就是才十六。在我眼里,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孩子。那时候,你和我差不多高,瘦弱得看上去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你在斯特城的城墙上,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劲儿对我说要跟着我学习打仗,把我们从这颗星球上赶出去。”
“我……”
“听我说完。”
祁言乖乖收了话头。
方洵九回忆了一遭从前,眼神里不自觉带出了许多怀念:“祁言,这几年,我是看着你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我的心情,就像自己培育了一株小盆栽,眼见着长成了参天大树,喜悦而满足。但也仅仅如此。于我而言,不管你将来怎么独当一面,你始终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孩子,而我,也只是你的领路人之一。你的人生还有许多可能,不应该局限在我身上。这么说,你明白吗?”
祁言沉默半晌。他虽不能完全听懂方洵九的话,但也能感知到,她是在委婉地拒绝他。他默不作声地用衣角擦干净方洵九脚上的水渍,才缓缓道:“那你要听一听我的想法吗?”
“……好。”
祁言仰起头,目光柔和。
“最初,我也厌恶你,像……厌恶其他的,地球人一样。可是,当你说出要释放我的族人,你的名字,就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中回响。我喜欢看你在战场上指挥的样子,像太阳一样灿烂,让我神往,也让我清楚,这就是我要保护,要珍惜的光明。”
“祁言……”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没法给出准确的界定,对你感情的转变。我只知道,我很早就明白自己的体质和别人不同,但直到今天,我才对自己的这份不同,由衷感激。这使得我能够再见到你。我沉睡时的黑暗,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你看,这个事情就告诉你,不要随意替别人挡下危险。”
“不是的,能帮你挡下那一枪,真的……太好了。”
“……你这兔崽子……”
“方洵九。”祁言可怜巴巴地打断她的话,“如果有可能,我能不能被你同等对待,像对贺子昂那样。”
“你贺大爷还羡慕我对你这样呢。”
“我是说,被你当作一个男人,不是孩子。”
“……”方洵九一噎。
两道目光在空中碰撞,一道炽烈,一道平静。平心而论,方洵九知道自己该处在什么样的立场教导这孩子,可一看到他那张褪尽了青涩的脸,拟好的说辞就在喉咙打转。也许,他真的是长大了。
许久。
方洵九眉眼一弯,拍拍他的头:“小伙子,你已经是个男人了。”
祁言闻言,欣喜得眼里都要迸出火花来。正想靠方洵九近一些,方洵九一脚蹬在他的肩上,话锋一转,严肃道:“你思想上出的岔子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要郑重告诫你,刚才我说不要随意替人挡下危险这话,不是说笑的,你应该还记得,关于这点,我教过你无数次了。以命换命,不是伟大,是愚蠢。”
祁言撇嘴,回道:“可是我要保护你。”
“保护这两个字的前提,是先确保自己无虞。”
“我知道。”
“知道你还……”
“我有自己的想法。”
“……”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祁言坚定而固执。
方洵九气不打一处来,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冷不防又被他那张犯规的脸帅得心口狂跳,没好气地把他的脑袋转了个方向,恶狠狠道:“你给我看墙壁。”
“为什么?”祁宝宝委屈。
方洵九铁石心肠:“不准问!”
“哦……”于是祁宝宝当真专注地去看墙壁。
方洵九默了一阵儿,才叹息:“你的确该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思想有不同的轨迹。我只是想让你清楚,被你保护的人,眼睁睁看着你倒下,并不比中了颗子弹来得轻松。”
“方洵九……”
“好了,不说这个了。话说回来,你这张脸,怎么长成这样的?”
祁言登时非常紧张:“不……不好看吗?”
“也不是,”方洵九加重语气,“是太好看了。”
祁言心里喜滋滋。
方洵九双腿缩回床上抱着,啧啧道:“我跟你说,要不是你这张脸加分,就凭你刚才轻薄我的那一下,你现在已经在坟头上蹦迪了。”
“所以你不生气?”祁言开始打小算盘。
方洵九立刻无情制止:“少想些有的没的,再有一次,打断狗腿。”
“哦……”
“说实话,看到你,我就想起我的那些长腿欧巴们,口水都要止不住地流下来。”
“……谁是长腿欧巴(哥哥)?”
“电视剧主演。”
“不是真人?”
“嗯。”
祁言放下了准备拔刀的手,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流口水?”
“因为他们总在电视剧里换衣服洗澡表演人体艺术。”方洵九倒在床上。
“这样吗……”祁言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一百种让方洵九迷恋他的“完美计划”。方洵九毫无察觉,打了个哈欠,侧过身嗫嚅道:“我休息一会儿,没事的话,你去把之前我教你的兵法知识都着重复习一遍,过几天,我有任务交给你。”
“好。”祁言认真应下。看着方洵九合上了眼帘,他把被角给她掖好,又行了半晌的注目礼,这才端起水盆出去倒水。
接连大半月没挨枕头,方洵九这一睡,大有昏天暗地的架势,直接睡了十几个小时,一觉到了第二天早上。等她醒来,祁言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和洗漱用品,一如往常,守在床畔静静地睨她。
这让方洵九倍感踏实。她翻身坐起,在祁言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穿好鞋袜,便去洗漱。
这天过后,众人的生活仿佛重新步入了正轨,一切都在井井有条地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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