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病娇日记(17)(2 / 2)
“希望你是个明白人。”
女人嚣张的捏着手包出了办公室,江凛仍维持着那个正襟危坐的姿势,掌心那张薄薄雪白的指被他捏得发皱,揉成一团,死死攥紧。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久。
他往后仰身,手中的纸团失力的滚落在地,百叶窗外的阴雨伴随着这座城市驱之不散的潮湿青苔糜烂的气味,令他无法呼吸。
黯沉的眸,眸底光亮一寸寸消减,直至变为一片死意的漆黑,再无光泽。
他这段日子花了点时间,的确从许巍那里得到了裴松溪死的那夜无故丢失的监控录像,而正如他所料,录像已经严重损坏。
在此之前,江凛也只是怀疑裴松溪的死是否与唐遥有关,毕竟当夜来探过病的只有她一人。而且她白天跟着洛允已经来过一次。
这很可疑。
再者,当时坚持要保全裴松溪尸首体面、不肯进行尸检极力阻止的也是唐遥。
没有人能比江凛更清楚,他调配的药剂绝不可能致死。
当他终于得知自己的清白。而这份可笑的清白,却注定要被他无法洗清偿还的罪孽覆盖。
捡起纸团,将纸一点点铺开,抚平褶皱。江凛望着照片上的女人,埋藏在记忆深层被他选择性遗忘的那段记忆,残忍而完整的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母亲。
父亲早逝,母亲经营着一家花店将他抚养长大。年少时的江凛因为家境贫穷而经历十几年的冷眼嫌恶,不合群,被孤立,孤僻。
越是生长环境恶劣,他便越想着要争一口气,就算是不择手段的也要往上爬,将那些面容丑恶扭曲却光鲜亮丽的人踩在脚底。
他的确成绩优异,顺利得到了留学海外深造的资格,可同时,母亲病情每况愈下。
在人前极力维持着良好品格的他没办法丢下母亲独自离开,但江凛同时清楚,如果他失去这个机会,他的前程将会注定籍籍无名,淹没于人群。
反正是治不好的病啊…
哪怕吃再多的药也只是徒劳增加痛苦不是吗?
她已经活不下去了吧。
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吧。
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本身就已经是种绝望了吧。
那,为什么,不干脆死掉呢?
那时,母亲握着他冰冷的手,尽管她已经被病魔摧残瘦得只剩几乎只剩骨头,深深凹陷的眼窝,浑浊不清的眼仍含着笑意望着他。
望着,令自己骄傲的孩子。
她是如此的坚信,自己比常人更出色的孩子能救回自己。但,那场手术最终还是已失败告终。
江凛摘下口罩,褪下橡胶手套,面无表情的反复洗净身上无意溅到的鲜血。
他双手止不住的打着颤,呕吐着、无声的眼泪滴落在盛满血水的洗手池里,击起涟漪。他望着镜子里衣冠楚楚的自己,感到陌生与恐惧。
对不起…对不起……
母亲已经,不用再痛苦了。
而他,将会以与正义相斥的身份去拥抱自己罪恶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