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旁观者清(2 / 2)
如果有办法遮掩这笔银票是出自她手,那就算再怎么认定她嫌疑最大,也会像无头尸案一般,拖延久了,说不定便不了了之。
杜明晦怒骂她糊涂,后道:“荣发银号,那是朝廷直属开设的,谁敢做假!就算我动用私权能去做假,林箭澜堂堂丞相,就没办法动用私权查到真相吗?”
杜柳清悔不当初。怪她因芙儿被贬家庙,所以乱了阵脚。怪她过于把林傲梅当作强劲的对手,听到山贼得手,便一时忘形。
“爹,怎么办,箭澜他现在,肯定很气我,不信我,我、我……”说白了,杜柳清这么多年能在相府呼风唤雨,如鱼得水,无非是仰仗林箭澜对她信任有加,从未质疑。倘若林箭澜对她存了半分芥蒂和疑心,杜柳清都会急张拘诸,慌乱无比。
杜明晦深吐了口浊气,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才觉火气降了一些。
训斥归训斥,杜明晦还是道:“罢了,你先在这待几天,左右你还有着身孕,而且箭澜看着我的面子,也不至于会来杜府兴师问罪。过些天,等事情沉淀些,我再豁出这老脸,走一遭相府。”
“爹,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杜柳清仍希冀道。
“还能有什么法子?这事晓之以理已经完全行不通了。我只能豁出这老脸,去动之以情!箭澜是个重情义的,但愿他还念着我的几分情,重新接纳你。否则……”杜明晦也清楚林箭澜的性子,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顾念心软。但是,林箭澜不止对他们有情,对林傲梅,也有一个情字在。加之此事的坑太大,杜明晦也没底,林箭澜能退忍下几分。
“否则什么……”杜柳清心里有谱,却仍不死心的问。
“否则,你意图害死他两个女儿,你觉得箭澜会容你?只待你临盆,怕是一纸休书也到了!”若是这女婿是别人,那杜明晦自知位高权重可施压,他也不敢真的下休书。但是林箭澜的性子,宁折不弯,无法施压,又重情重义,事关他女儿,杜明晦实在没底,没准他急起来,这休书他真的敢下。
杜柳清跌坐在地,一脸颓废低迷,恍恍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
“会是不会,你自己心里没底吗?别自欺欺人。箭澜的性子你比谁都清楚!若不能让他念几分情,我再怎么施压都没用。”杜明晦说话老辣,毫不留情。
只要一想到林箭澜会下休书,即便只是可能,杜柳清的心就已经揪成一团,仿佛被一双恶爪肆意蹂躏着,疼痛不已。
即便父亲真的豁出面子,让箭澜看在他和腹中孩子的份上对此事既往不咎,重新接纳自己。但是,那已经是不一样的了。箭澜不会再信任她,维护她,甚至会厌恶了她。那这既往不咎,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见杜柳清浑噩狼狈的失神模样,杜明晦也没再继续说她什么,脑海中一恍闪林傲梅的名字。
林傲梅幼时,他也见过几次,胆小怯懦,畏畏缩缩的,全然无法同这几次听来,这个搅弄风云的林傲梅重叠在一块儿。
杜明晦心心念念的疑问,便是这么久以来,林傲梅做的种种事,目的只是因为女儿家心思,不愿黎芊芊在府中的地位被取代,也因为察觉到柳清和芙蓉的不怀好意,她才加以反击,手段高明的做出这许多事,还是因为知道了什么陈年旧事,另有心思……
杜明晦也是有些忌讳林傲梅到底对军火一事知道多少。而今这么久盘查下来,竟是一无所获,更是有些摸不透,林傲梅身后,是否有什么高人在相助。
看来,是该找时机,会会这丫头了……
傲梅阁中,张管事屏息而立,手执着笔,沾墨落于纸上。
最后一笔写完,张管事将纸立起,吹干了墨迹,方递给笋香。
笋香接过,掀开帷帘入了里屋,拿过去林傲梅的桌案前,却见她倚在一旁的美人榻上,悠悠然眯眼睡着了。
“小姐……”笋香低唤了一声,林傲梅水眸微睁,低应着伸出手,笋香忙将宣纸递过去。
大致扫了一眼,里面的人名,许多林傲梅连听都没听过。不过跟秋水写来的名单上,倒是有大部分不谋而合。
“让张管事回去吧,赏他杯热茶喝。告诉他,单子上的人清了之后,有油水的差事,会先紧着他的。”林傲梅勾唇一笑,手指捻着发道。
笋香依命去了,林傲梅又细看了一遍名单。
林汀兰此番受了罪,三姨娘必也是心疼不已,就当送她一份大礼吧!
估摸着张管事离开了,林傲梅便唤:“碧泉进来!”
“小姐!”碧泉脸上的红肿已经好了不少,不细瞧也看不出什么了。这会子刚过来伺候。
林傲梅将秋水送来的名单和刚刚张管事写的那份并在一块,垂眸吩咐道:“送去晴翠园吧,亲自交到三姨娘手中。嘱咐她,须趁敌病,要敌命!”
碧泉会意,将纸拢进袖中,办事去了。
林傲梅暗暗记下了几个名字,那几个,是在林箭澜的书房和所住的拂杉轩任职的,以三姨娘的地位,断是动不了林箭澜管辖里的人。
而孟氏那边并不紧要,可能也是孟氏提防得紧,能近身伺候孟氏的,杜柳清竟安插不进人手,所以,常青院里算得上替杜柳清办事的,竟只有外院两个洒扫的丫鬟。
林傲梅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翌日过去常青院请安时,这两个丫鬟便冒犯了她,被袁嬷嬷当场发卖了。
孟氏知道后,也只一笑置之。斜睨了一眼林傲梅道:“鬼丫头,你又在干什么?这两个洒扫丫鬟哪里不妥?”
毕竟林傲梅性子谦和,即便有丫鬟不小心冒犯,也不会一下子做绝,这个孟氏是清楚的。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两个丫鬟本身有问题。
“她们不过干着洒扫的活,腕上那镯子却是价值不菲。梅儿问了几句,她们也支支吾吾的,难免有鬼。还是遣了为好,免得日后惹祖母烦心。”其实哪里有什么镯子,只不过是林傲梅的欲加之罪。但是,她说有就有,她说冒犯了便是冒犯了,谁又能耐她何?